那次在平古崗,他被五寶傘反噬,就曾經露出過一張鬼臉。
事後他告訴我,那是他的法身,隻有周圍有邪祟,或者精神渙散失控的時候才會顯露出來,平常即便是有陰陽眼的人也是看不出的。
這會兒他酒喝多了,居然露出了鬼臉,而且這還是在鍾馗神像前……
他真的是野郎中,可他為什麼不認得我呢?
“你居然看得見!”
我正想的出神,冷不丁聽人沉聲一說,不禁嚇得一激靈。
反應過來,就見野郎中已經恢複了原來的樣子,正陰著臉目光灼灼的盯著我。
“你又看見什麼了?”瞎子小聲向我問道,看著我的眼睛裏帶著一絲假裝的驚疑。
我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忙裝作惶恐的搖了搖頭,低下頭說沒什麼。
“別裝了,你看見了。你好像能看到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啊。”野郎中沉聲說道,“不用怕,能和你們一起喝酒吃肉,我當然不是鬼。不怕告訴你們,我是養鬼人。你看到的,是我的法身。”
我繼續低著頭不說話。
“把手給我!”野郎中忽然抬高了聲音。
我抬眼看向他。
他把左手攤在我麵前,又說了一句:“把手給我,我幫你看看。”
我猶豫了一下,把右手伸了過去。
野郎中一把抓住我的手,用他右手短了一截的食指蘸了點唾沫,在我手心裏快速的畫著什麼。動作神態就和在蓮塘鎮抓鬼鯰時一模一樣。
“嘶……”
野郎中突然嘴角一抽,吸了口氣,接著竟然把食指抵在了牙關上。
我頭皮一麻,他該不會又想咬手指頭吧?
還好,他隻是咬破了指尖,用血在我手心裏畫了幾筆。
我仔細看了看,那絕不像是符籙,橫一道豎一道,實在沒什麼規律。
野郎中放開我的手,微微點著頭喃喃道:“原來是這樣。”
“老先生,您看出什麼了?”我忍不住問。
野郎中皺了皺眉,說:
“照我說,你姐姐的事還在其次,你才真是遭了大劫了。”
“我?”
“對。”野郎中眼中精光一閃,說:“即便你姐姐是被紅鞋鬼纏身,那總會查清緣由。而你,卻是被邪道妖人給算計了!人心可怖,比起鬼纏身,要可怕多了。”
我身子一震,忙說請老先生指點迷津。
野郎中看著我,一字一頓的說:
“你身上比尋常人多了一塊骨頭,多了一塊陰骨!”
“什麼?!”瞎子的反應居然比我還要強烈。
我看了他一眼,正想問野郎中什麼是陰骨。
野郎中卻起身說:
“時候不早了,早點睡吧,明天一早,我就跟你們走。”
說完,竟搖搖晃晃的走進了偏房。
老驢也喝得滿臉通紅,站起身,卻拿起兩人的酒碗,提起酒桶,晃晃悠悠的跟了過去。
他走到門口,回過頭指了指另一邊的房門,含混的說:
“你倆就睡那屋吧。”
倆人一進屋,瞎子就拉著我進了另一邊的偏房,轉身把門關上了。
我這會兒酒也驚醒了不少,問他到底發現了什麼。
瞎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撓著頭問我:“你真有陰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