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桑父的車離開,我朝河畔看了一眼,又抬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走到河邊一攤有著火燒痕跡的地方,撿了根樹枝,開始挖土。
桑嵐跟過來問:“你挖這些土幹什麼?”
我笑笑:“正式介紹一下,我叫徐禍,大禍害的禍,住在三十一號,算是你的鄰居。我的工作是……陰倌法醫。”
入夜,開始下雨。
我在門外接了一些雨水,回屋剛要關門,身後忽然傳來季雅雲的聲音:
“徐禍!”
回過頭,就見她和桑嵐打著一把傘,手裏端著個飯盒匆匆走了過來。
我忙把兩人讓進屋。
“我們從家裏帶了些南瓜團子,是……是茹姐做的,我拿過來給你嚐嚐。”
我看了看飯盒裏黃燦燦的南瓜團子,轉眼看向窗外的雨幕,腦海中模糊的浮現出一副很久以前的畫麵。
一個圍著碎花圍裙的女人,彎著腰把一個南瓜團子遞到我麵前:
“小福,看看這是什麼?”
“小福,慢點吃,別燙著。”
“甜不甜?”
女人的聲音很溫柔,我記得我當時滿足的笑著說‘真甜’,可是我無論如何都看不清她的模樣……
我拿起一個團子咬了一口,品了品滋味,把剩下半個全都塞進嘴裏,轉過頭含混的說:
“下這麼大雨還過來幹嘛啊?”
季雅雲捋了捋頭發,看著我說:
“我剛收拾好屋子,現在給你送過來…團子是茹姐做的,她讓帶給你的。還有……”
她看了看桑嵐,沒再繼續往下說。
想到潘穎說的桑嵐的狀況,我看了看天色,再仔細看看桑嵐,卻沒看出她有什麼異狀。
桑嵐和我對視了一眼,四下打量了一下屋子裏的陳設,目光落在櫃台上的牛油蠟上:
“你把鋪子挪到這裏來了?”
我一愣。
鋪子挪到這裏來了?
後街三十一號……
城河街明明應該是三十號的房子,也說是三十一號……
初一竇大寶第一次夜裏開鋪子,轉過天一早就給我打電話,說一個晚上別說是鬼了,連阿貓阿狗都沒看見……
回想起來,年初一開鋪子的時候,好像就隻有朱安斌上門,那時候,他還是人。
兩個三十一號是巧合?
還是說,像桑嵐下意識裏以為的那樣?
見桑嵐麵帶疑惑,季雅雲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哪還能不明白狀況。
要按潘穎說的,桑嵐的確不正常,可我也真看不出她有什麼異狀。
季雅雲是最熟悉桑嵐的人,覺得她不對勁,帶她來我這兒那是最正常的想法。
更何況兩人剛搬來,要說兩個女人在這種透過窗戶就能看到墓地的房子裏能安然入睡,鬼都不相信。
“你桌上這些東西,都是幹嘛用的?”
桑嵐看著櫃台上一攤‘古怪物件’問。
我盯著她看了一陣,實在想象不出她在夜店酒吧裏是怎麼一副模樣。
“你幹嘛這麼看我?”桑嵐蹙了蹙眉,“潘潘都跟我說了,可我真不喜歡去她說的那些地方,我最多是偶爾和同學去體驗體驗,去……去感受一下不同的氣氛。我真不喜歡那種地方。”
我抬手看了看表,走到櫃台後,點燃牛油蠟,關了燈,坐進了藤椅。
“你想幹嘛?”桑嵐疑惑的問。
“你要幹嘛啊?”季雅雲也小聲問。
我拿起櫃台上一個裝著丁點殷紅液體的小瓶子,朝著兩人晃了晃,沉下臉,壓低聲音一字一頓的說:
“我要造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