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的看向桌上的泥娃娃,又是一愣。
這就是個粗製濫造的泥胎,不仔細看都分辨不出眉眼。
可我怎麼就越看越覺得它像季雅雲呢?
“三個鍾頭?”
我抬手看了看表,不禁吃了一驚。
剛才全神貫注的‘玩泥巴’,完全忽略了時間,不知不覺竟然過了三個多小時,眼看著時針就挨上十一點了。
看看外麵,還在下雨。
我趕忙打開櫃台上的一個保溫盒,從裏麵拿出一個小玻璃瓶,拔開塞子,反轉瓶口對準泥娃娃的頭頂。
鬼是人滅所有,人是陰陽所出,塑造鬼形,最關鍵的一個步驟就是替鬼形灌注‘血脈’。
瓶子裏是竇大寶和潘穎的兩滴血,兩人都是完璧之身,也就是所謂的沒被玷染過的純陽、純陰。陰陽調和的‘血脈’從泥娃娃靈台部位透入,灌注全身,才算是真正替亡靈殘魂造出了隱形……
這本來是最後一個,也是最簡單的一個步驟。
可是當看到暗紅色的血液滴落在泥娃娃頭頂的一刹那,我突然沒來由的渾身猛一哆嗦!
“你到底在幹嘛?”桑嵐終於不耐煩的站起身,蹙著眉頭來到櫃台前麵。
桑嵐的脾氣不壞,卻也不見得有多好,這點我早就見識過了。
我跟季雅雲要頭發的時候她全家都看見了,現在見我舉止‘詭異’,到底是按不住脾氣了。
我揉了揉眉心,剛要開口解釋,忽然,一個小黑影從門外飛了進來,在屋裏盤旋一周,最後停落在我肩膀上。
不等我反應過來,耳邊就傳來“哇”的一聲怪叫!
桑嵐被嚇了一跳,原地跺了跺腳,疑惑的看著我的左肩:
“這鳥……你養的?它的眼睛……”
我沒有回應她,而是轉過頭,看向落在我肩膀上的鬼鴞小白。
和小白那雙幽綠色的眼睛一對,我心裏沒來由的一陣悚然。
我到現在也不知道鬼鴞究竟是怎樣一種存在,隻知道它擁有三白眼的一部分魂魄,是有一定靈智的僵屍鳥、不死鳥。
自從鬼鴞出現在我身邊,它可從來都沒出過聲,一直處於‘放養狀態’。如果不是刻意召喚,它就像是和我活在平行世界一樣。
為什麼它會忽然飛進來,而且還出聲了?
桑嵐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忽然把手伸進牛仔褲的褲兜,一邊掏一邊有些語無倫次的說:
“我聽潘潘說過,你們年後去了趟東北……你以前沒這麼怪的……她沒跟我說你們為什麼去東北,不肯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忽然調來這裏,還養了這麼一隻綠眼睛的怪鳥……我覺得你不對勁……你肯定是不會說了……我打電話問潘潘……”
我忍不住皺眉:“桑嵐……”
“我手機呢?”桑嵐忽然停止動作盯著我。
“手機……”我搖了搖頭,“你剛才不是一直拿在手裏嗎?”
我的確記得,她和季雅雲來的時候,是一隻手打著傘,另一隻手拿著手機。
估計是因為牛仔褲太緊,手機放兜裏不舒服,我每次看她,她的手機都是攥在手裏的……
“小姨!”
桑嵐又摸了摸兜,轉頭看向季雅雲,“你有沒有看見我的……”
她陡然閉嘴。
事實是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也是猛地一呆。
季雅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門口,一隻腳已經邁出門。
“小姨,你幹嘛去?”
“季雅雲!”我跟著喊了一聲,見季雅雲不管不顧的出了門,急忙起身跟著桑嵐往外追。
跟著跑到門口,我腳步一頓,下意識的回頭朝櫃台上看了一眼。
隻一眼,我就感覺如墜冰窖,渾身的血都冷了。
櫃台上,那個剛被我親手塑造出來的泥娃娃,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轉過身,麵朝著我,正在裂開嘴衝著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