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看了看表,不禁有些疑惑,玻璃都碎了,這麼大的動靜早該被人發現了,怎麼隔了將近兩個小時才報案?
高戰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沉聲說:
“死者的父親是屠宰場的工人,淩晨3點就去上班了。死者的母親淩晨五點左右去田裏幹活,家裏隻有死者本人和癱瘓在床的老人。是死者母親從田裏回來後發現出了狀況……附近的村民聽到她的哭聲趕了過來,村長報的案。”
我點點頭,沒再說什麼,走過去蹲在屍體旁掀開了塑料布。
當我看清屍體的一瞬間,就感覺渾身過電一樣的猛一哆嗦。
屍體是呈‘大’字型趴在地上的,臉朝下,卻不是完全貼著地麵,而是被支撐著和地麵間有著將近五公分左右的距離。
支撐著死者頭部的,赫然是插在他眼中的兩塊碎玻璃!
我一下想起了吳浩發給我的短信。
‘她要挖我的眼睛……’
做完初步檢視,我讓孫祿幫我把屍體翻過來。
看到死屍正麵,我又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兩塊碎玻璃不偏不倚,正插在屍體的兩個眼窩裏,屍體的麵部沾滿了猩紅混雜著白色腦汁的汙血,看上去十分的驚悚可怖。
半晌,我起身對高戰說:
“死者是腦組織被貫穿導致當場死亡,法證采證完畢的話就帶回局裏吧。”
屍體被抬走,高戰朝二樓破碎的玻璃看了看,問我要不要上去看看。
我搖搖頭,說沒那個必要。
戴菲是昨天死的,今天吳浩又死了,兩人的死無疑很詭異,可我在戴菲跳樓的現場沒發現異狀,在這裏找到線索的幾率也十分渺茫。
關鍵是屋裏哭天搶地的聲音從一開始就沒斷過,我的承受能力也有限,實在難以麵對別人的悲痛。
回到局裏,中午我把驗屍報告送到高戰的辦公室。
高戰看完,抬起頭瞪著兩個硬幣眼看著我說:
“連著兩天,死了兩個,其他兩個孩子會不會再出事?”
我想了想,剛要開口,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見顯示的又是一個陌生號碼,我忍不住皺了皺眉。
接起電話,聽筒裏傳來一個結結巴巴的男人聲音:
“徐警官……不不,徐大師,我……我們能見個麵嗎?”
我愣了一下,“你是黃海林?”
“是……是我!我和周曉萍在一起,我們……我們能來找你嗎?”
“你們現在在哪兒?我去找你們。”
“我們現在就在警局外麵呢。”
掛了電話,高戰已經起身來到我身邊,“黃海林打來的?他現在人在哪兒?”
“在外邊呢。”
高戰攬著我的肩膀,邊往外走邊小聲說:
“知道有些事在局裏不好說,走,我請你吃飯,順便帶上那倆孩子。”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個‘二道販子’也是真活成精了。
兩人開車出了大門,一眼就看到路邊的黃海林和周曉萍,兩人正在和另外一個背著挎包的女人說著什麼。
高戰把車開過去,我放下車窗,“上車!”
這時那個背對著我們的女人突然轉過了身子,冷著臉率先走了過來。
認出這女人的身份,我不禁擰起了眉頭。
她居然就是昨天在案發現場,胡亂對著屍體拍照的那個女記者。
女人走到車旁,從包裏拿出工作證在我眼前晃了晃,冷聲說:
“我是司馬楠,早上給你打過電話。”
“我說過了,我沒空,請你不要妨礙我的工作。”
“你的工作是什麼?是法醫?還是陰陽先生?”
我一愣,皺眉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司馬楠冷笑一聲,反手指著走過來的黃海林和周曉萍:
“這倆人是來找你的吧?他們找的不是法醫主任,而是陰陽先生、徐禍、徐大陰倌!嗬嗬,縣裏唯一有資質的法醫主任,居然還有兼職,兼職裝神弄鬼的騙老百姓的錢……”
“同誌,請你說話注意點。”高戰沉著臉說。
我看了一眼司馬楠,又看看旁邊一臉惶恐的黃海林和周曉萍,衝兩人招招手:“上車吧。”
兩人忙不迭答應著上了車,可沒想到司馬楠竟也硬跟著擠進了後座。
高戰皺眉:“同誌,請你馬上下車,不要妨礙我們的工作。”
“什麼工作?我認識你,高隊長,能告訴我們你們的工作內容嗎?”
高戰看樣子是想發火,我攔了他一把,笑道:
“我早讓你該抓的抓,該關的關,現在過了這個村沒那個店兒了吧?行啦,開車吧,徐大陰倌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