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流轉,打量四周,我更加確定,這院子就是豪客尋歡的那個大廳。隻不過木樓是封了頂,中間多了一根立柱。
俗話說見佛拜佛,見廟燒香,在庵堂借宿,自然少不了要添些香油錢。
這本來是理所當然,可不知道為什麼,一進正中的佛堂我就覺得耳朵發悶,渾身發麻,說不上來的難受,連身邊的人說話聽著都耳鳴。
再看堂上供奉的觀音菩薩像,我心裏就是一激靈。
這會兒外麵的天陰沉的可怕,隨時都會降下大雨。佛堂裏卻隻在供桌的兩角點了兩根比拇指粗點有限的蠟燭。
微弱搖曳的燭火並不能讓佛堂顯得有多光亮,倒是把供奉在上的菩薩像映的忽明忽暗,不但毫無寶相莊嚴可言,反倒顯得有幾分妖氣森森的。
最讓我感到詭異的是,看到這菩薩像,我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觀音像多處可見,可麵前這尊佛像給我的感覺卻是不同。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覺得在哪裏見過類似的佛像,帶給我的都不是寧靜祥和,而是一種特殊的、有些壓抑的感受……
把香插進香爐,‘我’回過頭對栓柱說:“你也給菩薩上柱香吧。”
“啊?”栓柱像是沒反應過來。
‘我’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讓你上香!你心思在哪兒?眼睛長哪兒了?”
我本來就渾身不舒服,聽了這麼一尖嗓子,更是腦仁一陣陣發脹。
關鍵這聲音還特麼是從‘我’嘴裏發出來的……
栓柱回過神來,有些惶恐的拿過香,點燃了朝著菩薩像胡亂拜了拜。
‘我’讓栓柱添些香油,卻又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栓柱猶豫了一下,才從包袱裏拿出一角碎銀子放進了功德箱裏。
走出佛堂,我頓時就覺得身子明顯一鬆快。
可是很快,就又覺察到不對勁。
作為庵堂寺院,這三層的樓宇規模可不算小了。怎麼從進來後,除了這個自稱慧清的小尼姑,就沒見有其他人呢?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這會兒的注意力似乎全在栓柱身上,壓根沒留意有什麼不對。
我心裏就納悶,這個周若水不管是男是女,心眼也太小了吧。書童不過是走神了一下,至於跟一個下人這麼慪氣嗎?
慧清在前麵帶路,我和栓柱跟在後邊。
走了沒多遠,慧清就指著一個房間對我說:施主的隨從就在這廂暫住好了。
‘我’明顯一皺眉,像是想說什麼,但隻是張了張嘴,卻沒有反對。
跟在慧清的身後,沿著走廊越往前,我就越覺得這庵堂有古怪。
除了過於安靜,似乎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妖異。
“施主,你今晚就屈居在此吧。”
我回過神來,忙向慧清施禮道謝。
和她目光一對,我不由得心中一凜。
這小尼姑的眼神怎麼變得和剛才不一樣了?
她剛才雖然冷淡,卻還有幾分出家人的氣質,這會兒站在昏暗的走廊上,竟直勾勾的盯著我,兩隻眼睛直放光。那神態簡直就像是隨時會撲上來把我給吃了一樣!
慧清似乎也發覺自己失態,雙掌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轉過身匆匆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回過頭來,我心裏又是猛一激靈。
剛才我一直尋思庵堂裏其他人哪去了,沒留意到慧清帶我來的這個房間,居然就是我剛進木樓的時候,被兩張臉的周若水拉進去的那間屋子!
‘我’似乎很煩躁,快步走進屋,反手把門關了,徑直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戶,急促的呼著氣。
我看的清清楚楚,這就是那間屋子,在進木樓前,我就是在這扇窗戶外邊和周若水打了個照麵。
隻不過,那個周若水眼睛看不見,是個瞎子。
“轟隆……”
一陣炸雷響起,一直蓄勢待發的暴雨終於傾瀉下來。
‘我’看著窗外的雨幕運了好一會兒氣,才回過身,左右看了看,走進裏間,走到了床後……
從床後出來,我終於證明了一件事。
這個和我‘一體’的周若水,是個男的。
床後是恭桶,他是站著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