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破書上的記載,鬼魂一旦去了陰司幽冥,除非是七月十五當天,否則是絕不能回歸陽世的。
波波頭沒有回答我,而是小聲說:“這會兒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回頭我再跟你解釋吧。現在咱要做的,就是‘國共合作’,把那個家夥找出來!”
“找誰?”我聽出了關竅。
趙奇半夜帶我來墓園,並不像是為了找韋無影。
波波頭去而複返,更加神秘,但好像也是為了要找某個‘家夥’。
而且,她要找的,似乎和趙奇要我找的是同一個人。
波波頭這次直接回答了我的問題,然而我卻更加雲山霧罩。
她說了三個字——找畫師。
“畫師?”
“哎呀,你就先別多問了,過後我會跟你解釋的。趕緊幹活,要是讓那家夥先找到畫師,我特麼就要倒血黴了!”波波頭急切的說道。
我暗暗翻了個白眼,沒再多說,拿過紙筆,開始抄寫墓碑內容。
波波頭曾經開玩笑的說——陰倌和鬼是死對頭。
這話我並不完全認同。
因為,在我接觸的鬼魅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良善的,甚至比起某些活人,更有血有肉、有情有義。
但我不否認,和鬼魅精怪接觸時,我本能的會對他們有所戒備。
這種防範是必然的,是無法避免的,畢竟是陰陽殊途,另一個世界對於我而言,還是很陌生的。
可萬事都有例外。
對我來說,波波頭這個逗逼鬼,就是一個例外。
我喜歡她的性格,同情她的遭遇,更對她有一種莫名的信任。
我相信她是個絕對善良的女孩兒,無論做人還是做鬼,都不會傷害無辜的人。
“你的字真醜,對了,你說過,你除了是陰倌,還是法醫。你們學醫的,是不是都要學習寫‘天書’啊?”波波頭在我耳邊叨叨不休,“我一直都有個疑問,你們學醫的字都寫的這麼潦草,那你們能看懂你們同行寫的是什麼嗎?”
不等我回答,她又連珠炮似的問:“我特麼更好奇,你連鬼都看不見,又是怎麼能做陰倌的?”
盡管我心裏有太多疑問,可我還是不想再搭理她了。
這個貨的腦回路壓根和一般人不在一條線上!
還‘特麼特好奇’……
你能看見我的字醜,難道就看不到我在幹嘛?
深更半夜,黑燈瞎火的墓園裏,我拿著紙筆抄寫碑文。
更要命的是,甭管你波波頭再逗逼,你特麼都是個鬼!
我身上背著個鬼,在抄墓碑……
沒有哪個是天生的熊心豹子膽,我是陰倌不假,可此時此刻,我要說我心裏不發毛,鬼都不信!
居然還跟我討論‘見鬼’的問題……
抄完墓碑上的文字,我深吸了口氣,最後看了一眼碑文上方鑲嵌的兩張橢圓形照片。
看清照片中人,我不禁一呆。
剛才我最先看的就是這兩張照片。
那分別是一男一女,兩個至少年過六旬的老人,是一對老夫妻。
我之前看的時候,照片裏的兩人,都麵沉似水,眉宇間似乎還有著一絲勃然的怒意。
然而,此刻再看,照片中的老兩口,竟然全都嘴角上揚,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