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
自從出生起,他就一直生活在寧靜、祥和的內地鄉下,與父母姐姐和淳樸的鄉親們在一起;在他的思維中,整個世界都像他的家鄉一樣,是懶洋洋、充滿著安寧氣息的。
而外出求學以來的經曆漸漸改變了他的看法;現在,他正站在人類最先進科技的結晶——HMA亞洲研究所內部。幾乎可以供飛機穿過的寬闊走廊兩側是透明的玻璃牆壁,每一個隔間中,無數穿白大褂的人在忙碌著,各種奇形怪狀的儀器閃爍著電子光,大型機械吊臂來來回回有序運轉。
小黑已經睡夠了,坐在小滿肩上吮著手指。而小滿就像個第一次來到遊樂場的孩子一樣,馱著他跑動跑西,趴在玻璃牆上。
巨大的甲殼蟲被吊臂吊入冷凍艙,它背上的花紋如同一張人臉;
渾身上下長滿青苔的巨人坐在高架上,乘著升降機的工作人員在給他身體各處的花朵澆水;
爐子一樣的設備上方,看起來相當普通的木柄長槍承受著高溫炙烤,一段時間後,它又被吊到另一台設備上方,接受液態氮冷凍。
一整隊HMA特工緊張地押送著風衣怪人,對麵,一個哈欠連天、穿著白大褂的人迎著他們走來。
HMA研究所內部。指揮區。
至善大步走上前來,與風衣怪人握手。原來這個怪人是愛莉絲公主的親衛,王族帕森傑特侍衛長。小滿聽到這,幾乎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如果他問自己愛莉絲小姐的下落,該如何回答他啊?
房間裏的其他人,站著就睡著了的白大褂是這座研究所的所長費程,他是費唯先生的哥哥;跟著至善大師進來的年輕人一臉陰沉,並沒有做自我介紹。
至善皺著眉說;
“在一分鍾之前,我還以為我此生再也沒有機會跟怪物界人士握手了。您也看到了,我們的城市在沒有任何警告和緣由的情況下,遭受了慘痛的襲擊。如果將這視為對全體人類的宣戰,恐怕這顆星球兩百年的和平將頃刻間化為烏有。所以……試問,您現在站在這裏,是為和平而來,還是想取我的性命呢?”
帕森傑特的沒有立即回答,墨鏡片上映射著房間裏神態各異的人類。接下來的談話,除了至善之外,眾人都起身回避了。走出門外,那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怒氣衝衝地說,“主任這是怎麼了,居然讓災厄級進到基地裏來!”費程在一旁安慰他,“老頭自有他的考慮,我們等著就好了!”
費程冷不丁回頭對顧自思索的小滿說,“你好啊,小朋友,我沒記錯的話,你就是德春手下那個,負責陪伴王女的季小滿吧。”小滿一驚,隨即目光暗淡下去,“對不起,我沒有完成自己的任務,沒有保護好愛莉絲小姐,所以城市才……”
費程停下來,然後用手指著小滿大聲說,“對,沒錯!就因為你一人的錯,一國的公主失蹤了!一場可以避免的戰爭爆發了!城市毀掉了!無數的人死去了!”他用手按住小滿的腦袋湊近說,“我要是你的話,就省下這胡思亂想的功夫,先去睡一覺。”
小滿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奪眶而出。懷裏的小黑伸出小手替他抹著眼淚。
休息區。眾多受傷的士兵和HMA被轉移到此處接受治療,歐大媽躺在擔架床上,臉色已經舒緩許多。小滿蹲在一旁,把濕毛巾放在她額頭上。
一個身材壯碩拳擊手打扮的人正往自己受傷的手臂和額頭上纏繃帶,四片翅膀的金色小人飛在他身邊,一刻不停地罵他;“笨蛋!白癡!傻瓜!蠢蛋!蠢驢!——”隻聽“嗖”的一聲,她被報紙卷打在一邊的牆壁上。拿著報紙卷的人急匆匆地說,“金火!咱們得出發了,前線又告急了!——咦,你怎麼用那種眼神看著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
人類方負責人,至善;怪物王族代表,帕森傑特,兩人正在狹小的會議室裏磋商。
“你是說,有兩撥蟲族,進攻城市的,和劫走王女的,不是同一撥。”
帕森傑特點點頭,“準確地說,不是兩撥,而是‘兩個’。蟲群首領撒爵克親王,就是正麵對抗你們的全部力量,它是一個統一的整體。就像你們知道的,恐怖蟲族從未服從過怪物王的統治,而撒爵克就是最激進的首領之一。在大約一百年前,我們對它發動了致命的打擊,這麼多年來,我們相信它已經在通緝名單上除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