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江敘語累極,很早就睡了,一夜無夢,好眠到天亮。
宣王臨窗而立,夜已深了,院中的花草上騰起一層薄薄的霧氣,起露了,寒氣比白日裏重了許多。二米已經提醒過很多次該睡了,可宣王卻絲毫不為所動,二米看著宣王映在窗欄上的影子,清冷,孤立,卓絕。這時已過三更,王爺一動沒動的站了三個時辰了,難道他是打算站一晚上嗎?二米不得已再一次上前:“王爺,夜深露重,還是早些休息吧。明兒還得上朝。”
宣王沒有動作,仿佛一尊雕像一般,二米暗自搖頭,自從那日王爺和王妃聊崩了之後,王爺就吩咐他去查這幾年王妃的動作,得知這幾年王妃竟然偷偷在外從事起了商業,產業包羅萬象,甚至還開起了青樓,漸漸延展到賭博行業時,王爺就一直這副模樣。他從來猜不透王爺的心思,今夜也是,除了猜測到與王妃有關,是好是壞他根本琢磨不出。
二米拿了一件披風上去給宣王披上,被肩上觸感所驚,宣王收回神遊九天的思緒,淡淡瞥了一眼二米,開口說道:“你先去睡吧,不用伺候了。”語氣波瀾不驚。
“二米告退,王爺還是早些休息。”二米遲疑了一下,還是恭敬的退下,臨走之前囑咐道。
宣王沒再表示。隻聽見門開的聲音,隨後又關上。屋子恢複寂靜,宣王從窗外看去,天幕似被濃墨所染,黑沉沉的,隻零星幾點星子在天空明明滅滅,如已燒到盡頭的蠟燭,就要熄滅似的。
宣王的心思也隨著星子的明滅搖晃不定。
她竟然在短短三年內,掌握了京城近一半的商業,這對於一個男子都是很難做到的事情,她一介女流,如何白手起家的?心中雖覺驚異,隨後卻又覺得是那樣理所當然,好像什麼不合常理的事情放在她身上都不為過,她身上發生出乎常人意料的事情還少嗎?不應該早就習慣了嗎?自己怎麼還是如此大驚小怪?事到如今,難道他還以為她是當初那個懦弱的跟他對視都不敢隻會嚶嚶哭泣的女子嗎?自己當初怎麼就會被她外表所欺呢?宣王無聲的笑了,似笑自己錯把珍珠當魚目的愚蠢,如此識人不清,活該步步被她掌握先機領著鼻子走,就算是吵架,自己都沒占過便宜……不過,若不是她樂意,誰又占過她的便宜呢?想到這,宣王唇角的哂笑漸漸僵硬,反正她已經是自己的女人,她已經惹起自己的注意,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手了。穀勁言?生意上的來往?他怎麼可能放任自己的女人在外做這些下三濫的生意,還跟穀氏少東家的走的如此近?這麼龐大的產業,怪不得她會毫不猶豫的說出不稀罕王妃之位這樣的話,因為有底氣,有了退路嗎?嗬嗬……江敘語,來日方長,我們慢慢玩……
宣王臉上的笑容慢慢變冷。
江敘語又是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睜開眼睛,陽光透過窗欞打在床邊,江敘語猛地一掀被子,蓬起一些塵埃飛到空中,那麼輕飄飄的走掉,漫無目的,自由自在,多好,江敘語有些發愣,好一會才想起這是在宮裏。又是一個蹦跳下床,江敘語隻著中衣,赤腳走到外廳,“雨兒!雨兒!”一邊嚷著雨兒一邊想,真好,今日沒有多蘿那小鬼頭來腦自己,真好!經過昨日一事,她還真是怕自己日日造成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和天使娃娃打招呼呢!
雨兒應聲而來,“主子,你醒了啊?多蘿公主來過好多次了。”
咦?來過好多次了?還以為自己能清閑一天了,看來……哎……“那她現在在哪裏?”江敘語細細洗漱著,慢吞吞的問道。
雨兒張口正要回答,卻聽外間一片拍打衣袖的聲音,接著是請安聲:“王爺吉祥!”
雨兒看了看江敘語,又看看外麵,前日主子和王爺大吵一架,她還以為王爺短時間內肯定不會來了,怎麼才一日而已,王爺又來了?看看主子的表情,一臉平靜,仿佛根本不關她的事一般……腳步已經邁進內間了,自己要不要走開啊……
江敘語仿佛完全沒聽到外麵的請安聲,麵對鏡子:“雨兒,幫我梳頭。”
雨兒應了一聲,走過來結果江敘語手裏的梳子,一下一下小心的梳著。
腳步聲停在身後幾步處停下,江敘語手裏把玩這一朵簪花,這簪子挺好看的,一朵一朵小小的玉蘭花,金銀絲鉤邊,花瓣是一片一片薄薄的白玉片,整個造型雅致秀美,江敘語心裏倒是很喜歡,一心研究著簪子的做工,心無旁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