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敘語入住花滿樓已經三日,她自我感覺,這三天是她到這個世界裏來的最愉快的三天,每天睡到自然醒,也沒什麼事兒可做,就光顧著跟姐妹們玩玩鬧鬧,嬉皮笑臉,插科打諢的,這日子一會兒就過去了。
這天,江敘語還在床上賴著,有人推門進來,江敘語露出一個眼睛瞄,是煙兒,手裏端著一個木盤子,上放著幾個小菜一碗稀粥,小心的在桌上放好,走床邊來瞧了瞧,江敘語閉著眼睛裝睡,煙兒點了點垂下的一隻手:“欸,我說主子,該起了吧?這都正午了。”
江敘語懶懶的撒著嬌:“嗯————人家還不想起嘛————”
煙兒掀起被子,露出江敘語的頭:“主子,可是一大堆事兒積在那兒等著你呢!”
江敘語又把被子翻上:“那就更不想起了!”
跟進來的雨兒扇兒一臉的黑線。
有人撲哧一聲笑出來,江敘語瞥了眼,呃……宓辛姑娘怎麼也進來了?這下正笑得一朵花似的,江敘語連忙起身,壓低聲音對煙兒咬牙:“至於嘛你?起個床而已,你讓這麼多人來幹嘛!”
煙兒笑得像隻狐狸,慢悠悠的說道:“不多叫點人來刺激刺激主子您,不知您何年何月才起得來呢。”
“嘿!你個死丫頭!”江敘語作勢就要起來敲煙兒,“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嘿!”
煙兒捂著頭一溜兒跑遠了。
“您快些起吧,這時辰真不早了。姑娘們都還等著呢。”宓辛笑意盈盈說道。
江敘語這才想起自己昨兒個說了要搞個培訓,她打算弄個報紙,這情報收集打哪兒來啊?還有什麼通道比青樓更好的?看見宓辛那笑盈盈的樣子,頓時啥火都消了。不好意思的道:“成,這就起了。”說著就準備掀被子,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遲疑道:“呃……那個,你們能出去嗎?我……我是裸睡……”
幾個人麵色高興的進來,麵色怪異的出去。
下午。
江敘語把人都聚集在大廳。自己則站在姑娘們平時表演的舞台上,這個舞台江敘語做過特殊處理的,地下挖了一個和舞台同等大小的坑,並列著放滿大缸,上麵用舞台做掩護,這樣一來,人站在舞台上講話或是唱歌,就會有擴音效果,算是一種原始的麥克風吧。外麵看是完全看不出貓膩的,這可能也是這麼多權貴喜歡來花滿樓的原因,用句現代的話說,就是——音質比較好,花滿樓的姑娘們個個都身懷絕技,歌唱的那叫一個美啊,再配上這裝備,享受啊!
姑娘們都翹首以望,這幾天都跟老板各種插科打諢嬉笑怒罵的,今兒老板這麼嚴肅的召集了人,人人都好整以暇。等著老板的下文。
江敘語清了清嗓子:“咳咳……”看著底下坐著的一眾姑娘們,越看越覺得自己的計劃可行啊,瞧我花滿樓的姑娘,一個個水靈靈白透透的,這小嘴一開甜言蜜語一哄,那些高官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不都得乖乖掏出來我們姑娘們當笑話啊。
江敘語越想越激動,豪情萬丈的開始了演講:“姑娘們!想必久處這風月場所,男人們的醜惡嘴臉都見慣了吧?來咱們這銷金窟的雖然是咱們的衣食父母,但不得不說,他們的錢打哪兒來呀?不都是魚肉百姓所得嗎?每當我想到這裏,我那銀子都數的不踏實啊!”聽到這裏,煙兒翻了個白眼,主子又開始忽悠人了,她數銀子還有不踏實的時候?真是見鬼了!隻是看著底下的姑娘們一個個都一副深感認同的樣子,不由的暗裏好笑,她這主子生平兩大利索就是腦瓜子利索,嘴皮子利索,隻要她想忽悠,還沒有忽悠不到的人呢!
“想想你們來這兒之前的身世啊!父母離散,兄弟姐妹走失,雖然說有天災的成分,但誰不知道還不是官府富商狼狽為奸,災難來臨時不開倉濟糧導致人們餓死病死的有多少啊?是吧?”眾人不由自主的點點頭,臉上大多露出憤憤的表情,甚至有幾個想起家鄉的慘狀還嚶嚶哭了起來。
“這官場黑暗啊!有了冤情跋涉千裏來到京城上訪,可是官官相護不僅討不到公道,還被打個半死的例子比比皆是啊!你們說是還是不是啊?”江敘語的現場控製能力很好,講話的調調又抑揚頓挫,字字珠璣,直說到那些身世淒苦的女子們心坎兒裏頭去了,那些自小在青樓裏長大,不懂外界疾苦的姑娘們也被她煽起嫉惡如仇的心情,加入了討伐大軍。看到這個效果,江敘語很滿意,看來有戲,更加賣力的宣傳。
“我們都知道那些所謂的上流社會的人之間的黑暗,可是我們隻是泱泱民眾之間的一小撮明白事實的人,還有大部分的民眾都被蒙在鼓裏,不明白他們辛辛苦苦一年的稅錢都去了哪裏,辛辛苦苦收集的口糧被克扣了,所以,我們不能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啊!你們說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