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包車停在了新明公司的門口,女人尖尖的鞋跟踩在地上,一搖一擺的扭進了大廳,四顧一圈並未發現相熟的人。江緯霖信步走出電梯,一眼就看到了她。
“嫂子,你怎麼來了?”他三兩步就走到女人麵前打了個招呼。
女人饒有興趣的打量起他來,勾了一記江緯霖西裝上的懷表鏈子:“江經理上班也穿的這麼講究啊?”
“嗨,嫂子說笑呢,這不是大哥教我的,人靠衣裝嘛。”江緯霖不敢和這女人多聊,他知道能讓大哥連鬱蒼這麼專一隻愛她一個的女人,絕不是個簡單角色。“嫂子來找大哥啊?他在辦公室呢。”
“我知道。”女人嘴角一抹笑,捏著錢包就走到電梯前,“他一晚上沒回來,不在辦公室他還敢上哪兒去?”
“對對。”江緯霖笑著目送女人走進電梯才鬆了口氣,同連鬱蒼一樣是徹夜未眠的他現在要回去好好睡一覺,可是坐進轎車裏他就臨時改變了主意,對司機說:“去碼頭,三號倉庫。”
日本人已經投降了,國內的局勢又要重新劃分。對於他們生意人來說,利益是首位,華商證券交易所被封後一切證券交易都轉入黑市,加入了更多的不可控因素。歸根結底連鬱蒼不是黑社會,他需要一個準則來製衡市場,同時保護他的利益不受侵害。所以昨晚兩個人一起趕夜車,把公司交易所的資產都盤點了一遍,以及對下一步的走向有了一個初步的想法。
連鬱蒼辦公室的門虛掩著,女人朝裏張望,看見他正坐靠在沙發上疊腿而坐,閉目小憩。
“思如啊?”連鬱蒼開口問。
顧思如跺腳佯裝生氣的走進去坐在連鬱蒼腿上,攬住了他脖子:“你是怎麼一下猜出來的呀,真沒意思!”
他一把勾過顧思如的細腰,兩個人貼的更近了:“把這地上踩的噠噠響的,除了你還有誰啊?”
“就噠噠響,就噠噠響!”她撒嬌似的在連鬱蒼脖子邊蹭了蹭,又適時地坐直了將她自己點起的火星給澆滅了,“今天你得回家!昨晚我一個人睡,燈都不敢讓王媽關。”
“好好好!”連鬱蒼見這小嬌妻這般撒嬌自然是滿口答應。
顧思如梨渦淺笑:“晚上我要去一趟知安福利院。”
“又去陸院長那看孩子?”連鬱蒼摟著她問,“你要是喜歡小孩子,我們也可以生一個。”
顧思如把食指蓋在他嘴上:“啊呀你不要講話!”起身邊走邊說,聲音越來越小,“我不是說過了,我還不想……”
“好了好了我不提,不提了。”連鬱蒼收起半點失落拄杖而起,上前拉過她手腕單手將他帶入懷裏,“那你得早點兒回來,明天還要讓裁縫給你量尺寸做禮服,壽宴上給我長長臉。”
顧思如靠在連鬱蒼胸口若有所思,她問:“做一套旗袍吧?蒼啊,我穿哪個比較好看?”
“你穿什麼都好看!”連鬱蒼低頭對她笑。
顧思如輕笑著怪嗔一句:“油滑!”
連鬱蒼歎了口氣,指指桌上厚厚的一遝文件道:“哎,我昨晚可累壞了。這些賬目都不能讓外人來盤,必須我親自來,好在有緯霖幫忙……”
“蒼。”顧思如忽然一臉認真的打斷他,“我們才是一家人,可你為什麼更信任一個外人?”
連鬱蒼一頓,隨即刮了一記顧思如翹挺的鼻子,笑著握住她左手,答非所問道:“好了,咱們別談這個,咱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