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明百貨公司五樓的電梯門一開，顧思如就迫不及待的快步走出來了，她邊走邊理頭發，在連鬱蒼的辦公室外站住腳步，正要敲門，江緯霖從裏麵旋動門把手，推門而出。兩人未料到對方會出現，都嚇了一跳。
“嚇死我了你！”顧思如拍拍胸口道。
“嫂子，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在……”江緯霖不好意思的笑笑，但說完了也不見離開，這倒叫顧思如有些好奇。
“江總經理是要在這兒熬成秦瓊還是尉遲恭？”
“秦叔寶吧，斯文一點。”江緯霖順著顧思如的話笑了，“其實是這樣的，大哥昨天就關照過了，今天不準任何人進他的辦公室。”
“也包括我？！”顧思如有些不解。
江緯霖抿嘴，不得不點點頭。
“不可能，他不會這麼說的！”顧思如心想，是什麼神秘的事情不能讓我進去看看？“那你呢？你為什麼能進去？”
“啊……”江緯霖無奈一笑，講道，“除了大哥和我。”看著顧思如的臉色一變，隻好補了一句，“大哥的原話是：除了我和他，其他人不能進去。”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他去見什麼人？”顧思如佯裝不在意的往辦公室裏眺望，耳朵則等著江緯霖的答案。
“大嫂，我們這種當兄弟的，遇到了大哥不說我又沒必要知道的事情，怎麼會去問呢？”江緯霖順手鎖上了門，倚靠在門邊交心似的說道，“實話實說吧大嫂，咱們新明集團這麼幾個公司，所有大事都是大哥親自拿捏著，我做什麼大哥都有安排，多餘的我從來不做。和誰合作，購入或銷出哪些貨品，紗廠產量的控製，貨品定價等等，大哥心裏頭都有杆秤的。”他稍頓，複又講，“就說今天去見的這個客人，大哥隻字不提，我又不想知道，自然不會問。所以大嫂你問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顧思如知道江緯霖是在表忠心，想告訴她自己沒野心，但她留意到的卻不是這點。如果連鬱蒼對江緯霖都沒有透露半個字，那麼這個人就極有可能與那筆錢有關。
“行啦，你說這一堆我可聽不懂，反正我準時來上班了，你是見證人。”顧思如換了個手拿小包，“不打擾總經理工作了。”
江緯霖看著顧思如走過轉角才放心離開。
……
原本捏在唐靖懷手腕處的力氣再聽見那六個字後一下子鬆了，王清北微張著嘴，發現先前的所有“不合情理”都變成了“合情合理”。再看他那雙猩紅的眼眸，王清北突然可憐起麵前的這個男人來。
他的經曆太過沉重了。
“老唐……”陸夢一難過的將手覆在唐靖懷手上，承著他的力氣帶走了他無處發泄的怒火，“你件事你應該告訴組織啊。”
王清北並未撫平起皺的軍裝，他想，到底是什麼讓這個男人支撐到現在？
“我要他以命抵命。”唐靖懷看著陸夢一，認真的語氣帶著一絲孩童的執著，不可欺騙和敷衍。
“我會盯著廖錚，如果在站裏，他很可能撐不過審訊室的那幾套家夥。”王清北歎了口氣，接著說，“可他一旦離開了上海站我就無法控製了。”
“別輕舉妄動清北。”陸夢一提醒道。
“不用。”唐靖懷稍緩，沉著氣說，“他的命歸我。”
陸夢一對著王清北搖了搖頭，示意他暫時別說話以免再挑起唐靖懷的火氣，轉而說：“這幾天，組織對你的去留問題做出了決定。”
“是讓我留在上海吧？”唐靖懷一語點破，讓陸夢一吃了一驚。
“讓你留在上海是組織經過周詳的考慮後決定的，你不要有別的想法。”陸夢一接著道，“希望你能盡快融入我們，今後就再也不會是一個人了。”
多暖心的一句話啊！唐靖懷看著陸夢一的眼神柔和了幾分，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心底也鬆了口氣。
“來！好好介紹一下吧。”陸夢一將他二人拉到一塊兒，“這是王清北，在軍統上海站工作。他的身份必須保密，所以不便透露。”轉而又對王清北道，“這就是唐靖懷，關於他的事，我剛才也都說了。”
這次唐靖懷率先伸出了手：“眾心如城。”
王清北沒有說話，實實握住唐靖懷時嘴角扯了一個痞氣的笑。
陸夢一看到這一幕，欣喜不言而喻，遂道：“從今以後，老唐你不能再回祥慶班了，軍統在那安排了幾個外勤，就等你回去。所以你需要一個新身份……”
唐靖懷看著陸夢一的嘴還在講話，但耳邊的聲音卻是戴笠的，他說：“你的過去必須全部刪除，從這一刻開始，你就叫唐靖懷，唐朝的唐，綏靖的靖，懷念的懷，是個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