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梁瀟開著車又將柳夢帶到了‘洛川河’邊。
還是一樣的夜晚，一樣的水，一樣的有車，一樣的有女人陪伴，如果不是麵孔不一樣，圍觀的人群眼神不一樣，梁瀟想，或許，他也會分不清。
柳夢倚著圍欄淺笑著看著麵前遠處的燈塔，可能是因為夜色昏暗的原因，梁瀟忽然發現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或者說，他忽然發現一件事，他從來沒有看出過她的喜怒哀樂。
她不管遇到什麼事好像都隻會笑。她不累嗎？
“你不累嗎？”想著，這話也就真的問出了口。
“什麼？”柳夢轉頭看著他。
“整天都是一樣的笑容，一樣的表示，你不累嗎？”
柳夢一怔，笑了：“其實我也不想總是笑來著，隻是可惜，你們卻都沒給過我哭的機會。”
洛川河說是河，但卻更像海，一望無際，甚至水麵偶爾還有小型輪船慢慢劃過，美不勝收。
柳夢看著流動的湖麵：“知道嗎？從我懂事起，我仿佛就已經失去了哭的權利，每當我哭時，所有人都在說一句話‘哭什麼哭？就你這樣的還有臉哭。’哭的難看、為了丁點小事，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錯了，還就好像我就不會傷心一樣，或者說，就好像我不能傷心一樣。”
柳夢眨了下眼，似乎依稀在那濃密的睫毛下有水光浮過，消失：“我努力過，反抗過，可偏偏所有人都打著為我好，為我著想的旗號，嗬，所以每次我稍微違抗一點都是大逆不道，就好像，那些人真的跟我有什麼關係似的。”
柳夢輕笑：“其實我也討厭總是一個表情，我覺得特虛偽，可是呢？然後呢？我能怎麼辦呢？”
“我想過將自己灌醉，那樣就什麼都不用想了，什麼都不用念了，多好，是不是？可是就這麼簡單的事情我都不敢！”
柳夢笑的絕望：“我怕啊，我怕！我怕我會瘋掉，我怕我失去理智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我怕我失控後會將所有人全部殺掉！很瘋狂是吧？有時候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有這麼離譜的念頭，那是我的親人啊！可這就是我。”
柳夢揉了揉臉：“有時候我自己都都不知道我現在是不是就是一個笑話。要靠著清醒才能約束住自己瘋狂的念頭。清醒，清醒！為了這該死的清醒，我不敢有絲毫的鬆懈，有時候我想放鬆下，喝酒還是撞牆或者是嗑藥什麼都好，我隻想讓自己有一刻的放鬆，可是我卻連一根煙都不敢抽！我怕裏麵那少的可憐的尼古丁就能讓我好不容易製造的約束崩潰。嗬，多麼脆弱。”
柳夢笑著問梁瀟：“梁瀟，你知道那種一支煙的絕望嗎？”
梁瀟看著麵前神態有些瘋狂的女孩沒有說話，他知道，這樣的神態裏柳夢是有幾分在演給他看，可是卻也帶上了幾分她內心底真正的絕望。
她這是在向自己展現真實的柳夢嗎？
這幾天跟她相處以來，對她的處境也多少有些了解，她的父母對她怎麼樣，自己多少也有點了解，因為外貌的關係，她被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時，自己也都看在眼內。
無法感同身受，想一想，卻也覺得痛徹心扉。
梁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
見梁瀟看著她，柳夢撇過頭去，抿了抿嘴唇，自己先笑了：“梁瀟，你知道嗎？其實，你們都挺自私的。”都沒考慮過我是不是會傷心。
自私嗎？梁瀟不否認。想了想，從自己的衣服口袋裏摸出一隻煙遞了過去。
柳夢一愣：“做什麼？”
“你不是想抽煙嗎？給你。”看著完全呆愣住的女孩，梁瀟挑了挑嘴角，自己點上了那根煙：“我之前說了，你要是有什麼難事記得告訴我，你是我的女人，以後的人生有什麼困難我會盡我全力幫你擋。這話到我生命終結之前都是作數的。所以，你不必把自己繃的那麼緊。在我的麵前你喝醉也好，昏迷也罷，都沒關係。如果你失控，我好歹也是當了幾年兵的，還怕我不能在第一時間殺掉你嗎？”
梁瀟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殺氣四溢，讓人一看就知道那絕對不是在說笑，但是柳夢卻笑了，笑的很甜很甜。就仿佛心忽然就這樣定了下來，很踏實。梁瀟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這女孩也挺可愛的。
“對了，”梁瀟抽了口煙，忽然想起來：“今天我媽給你的那張紙條上麵都寫的是什麼？”
“你不知道？”
“母親沒給我看過。”
柳夢身子一顫，咬了咬唇：“哦，沒什麼，無關緊要的小事情而已。”
梁瀟會信她的話才有鬼，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有事情的話，記得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