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可能永遠也忘不掉那一天,八歲生日的第二天。
她出現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裏,或者,說是一個偏僻的山村裏更合適。
看著麵前笑的和藹可親的女人,林夕卻隻能感覺到害怕。她怎麼想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昨天晚上還開開心心的說要帶她出來玩慶祝生日的阿姨為什麼會帶著奇怪的笑容將自己交給另外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就像很久以後,她想不明白是不是會後悔一樣。
她的父母在兩年前離婚了,原因是她父親吸毒入獄,敗光了她家的財產。
她跟母親一起在外公家住。後來,母親在外麵又遇上了一位叔叔,雖然表麵對她不錯,但是麵對媽媽看那男人的眼神,林夕卻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
再後來,雖然看不上那個男人,但是希望女兒開心的外公外婆不能對母親發火,林夕這個多餘的累贅就成了最好的出氣筒。林夕後來想,或許自己的好脾氣就是那時被磨出來的吧?打不能還手,罵不能還手,就連受了委屈,也不能跟最親的人訴說,誰讓,自己是‘外人’呢?
為了自己女兒有個好歸宿而嫌棄自己是個拖油瓶的外公外婆對自己是多麼厭煩,林夕雖然還是個年紀不大的孩子,但也不是沒感覺的。
隻是,林夕卻怎麼也沒想到,她們會這樣把自己‘處理’掉。帶自己來的這個女人,如果沒記錯的話,是母親最好的朋友吧?而且,明明過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她們甚至還在一起聊了很久!
是那個男人向他們建議的吧?
林夕有些不確定的想,或者,真的是帶自己出來玩的?
再後來,林夕已經聽不清那個阿姨再說什麼,或許說了讓自己乖乖聽話,或許說了讓自己老實呆著,但是在林夕眼裏,或許是什麼都不重要了。隻記得一隻溫涼的手就那麼摸上了自己的頭頂:“為什麼哭?”
林夕抬頭,就撞入了一雙深邃如海的眼眸。
站在旁邊的阿姨不知道什麼時候換成了一位氣場泠然的叔叔。
男人三十多歲,背脊挺得筆直,渾身上下透著凜冽的清冷,仿佛能隨時將人割裂一般。因為性格的緣故,此時眼中雖然帶著一絲擔憂,但是臉上依舊麵無表情。
雖然男人長得很好看,比自己的爸爸長的還帥,可是林夕出於本能卻感覺到這個男人很危險,不禁往旁邊縮了縮。
男人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害怕,撫摸著她的頭的手一僵,緩緩開口:“不哭,別怕。”跟他的人一樣,寒涼如冰。此時雖然努力放緩了語氣,他的聲音卻依舊冷冽低沉。
林夕就那麼傻呆呆的看著他,不知所措。
“你叫什麼名字?”
“林夕。”
“林夕嗎?很好聽的名字。”
男人的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仿佛整個人都柔和了很多:“我叫梁毅,林夕以後跟我在一起生活可好?”頓了頓,男人又淡淡的加了一句:“我會保護你。”語句幹澀,顯然他並不懂的如何去安慰小孩。
但是林夕卻本能的感覺到安心,仿佛他就真的能讓她依靠。很可笑不是嘛?就連在家都給不了的安穩,如今卻在一個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那裏得到了安心。隻是林夕現在卻隻想大哭一場,想將自己這幾年不能說的苦悶,被自己親人拋棄的委屈都通通哭出來,也就真的撲到他的懷裏哭了起來。
而男人再沒有安慰過她,隻是沉默的站在那裏,一遍一遍的撫摸著她的後背,任由她發泄個夠,直到她哭夠為止,然後告訴她:“哭過了以後,就不要再哭了。沒有時間浪費在擦眼淚上麵,你要學會的是去解決任何問題。”
後來,林夕跟這個男人就一直在這個小山村住了下來。雖然這地方落後,沒有電視之類的娛樂節目,但是梁毅怕她年少無聊,忍不了這樣寡淡的日子,便教她怎麼打飛鏢。
梁毅本來精通的就是暗殺,所以他使用的飛鏢普遍都是精致小巧的。梁毅從來沒有教過別人,所以也就忘了,‘一寸短一寸險’,他的這些‘漂亮’的小東西,卻往往比那些大家夥還難練。
一點基礎都沒有的林夕,剛開始練得時候真是苦不堪言。因為飛鏢的穩準往往依賴的是手感度,所以梁毅為了訓練林夕手的敏感度,甚至連初學時期應該帶的保護手套都沒讓林夕帶。所以那時,林夕雙手上經常被滑的滿是傷痕——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梁毅還有點人性,沒有將身上那些帶毒的飛鏢拿給林夕耍。
這樣的疼痛換成任何一個八/九歲的小孩都會嗷嚎大哭,但是林夕卻愣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的繼續練習。似乎就是從梁毅告訴她不要哭的那次後,林夕就隻會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