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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飯,雲羨又將風淩寒拉去了帳篷裏,美曰其名“商討要事”。雖然軍營裏的飯食不是什麼珍饈,她坐了一天一夜的船,在船上早已吐得七暈八素,肚子早就空了,現下也是狼吞虎咽,吃得肚皮都脹起來了。

夏日的夜晚裏,繁星漫天,樹叢中閃著幾顆螢火,雲慕一個人閑逛著,真不知道哥哥和風淩寒在帳篷裏又說了些什麼,明明她也學了兵法,偏偏二人都道她是紙上談兵,便將她轟了出來,如今離國與臨國打起仗來,雪姐姐知不知道這個消息,雪姐姐又要怎麼辦?

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大堆,不知不覺行至了河邊,遠遠的看見河邊站著一個人,好像早就發現她了,也是遠遠地瞧著她。那個人的身形讓雲慕有一種熟悉感。待她走近,男子穿著盔甲,腰邊別著劍,玉麵朗朗的少年模樣。

“肖玄?!”雲慕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看見肖玄,看他的衣著竟然是個將軍,肖侯府隻有這一個獨苗,肖侯爺怎麼會讓他去打仗?

肖玄見是雲慕,扯起嘴角,隻是眼睛裏的落寞掩蓋不去,“雲慕,今天一直就聽聞雲將軍的妹妹來了,原來傳言竟是真的,”此時真是慶幸這夜色,讓雲慕看不見他的神色。

雲慕的粗神經自然沒有注意到他的什麼,兩人許久不見,她此刻正高興,照以前與他相處的形式,拍著他的肩膀,“什麼傳言,聽了傳言也不去看看,就知道能在這裏碰到我是嗎?”

肖玄斂了斂心思,與她坐在河邊,“你怎麼出現在這裏,不是去你明州舅舅家了嗎?”

“我是去舅舅家了,聽聞我哥又要去打仗,想著回昆侖山之前再見上一麵,風淩寒就帶著我從水路過來了。倒是你,你父王怎麼忍心讓你去打仗,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肖玄看著她的側顏,月光如水,水光瀲灩,映著她的麵容白皙動人,想到將軍府拒絕了他父王的提親,心裏又是一陣疼,他笑著說,“男兒家上戰場保家衛國,建功立業,我父王為何要攔著我,況且我現在可是虎騎軍統領。”

雲慕驚訝,“我不過就是去了一趟江南,你怎麼就升了這麼高的職?”她忽然醒悟一般,瞪著肖玄,“你不會是?”

肖玄瞧她的模樣覺得好笑,“不會是什麼?”

雲慕左右掃了掃,確定了附近沒有人,附耳道,“不會是你父王給你買的官職吧,之前梁丞相也做過這個勾當,現如今都被誅了,你父王怎麼也這般糊塗?”她一邊說還一邊痛心疾首。

肖玄聞言真是哭笑不得,手掌拍上她的頭,“你的腦子想些什麼呢?前任的統領是梁巍的人,梁巍被誅了,他自然就被卸了官職。”

說起梁巍的事情,雲慕低著頭,她這次去江南,雖然沒有幫上風淩寒什麼忙,總歸有個協助的意思在那,不知道梁月姐姐知不知道,她現在可還好。肖玄猜出了她在想什麼,抬手撫了撫剛剛他拍的地方,還好力道不重,“雲慕,不是所有人都是念舊情的,梁月是,風淩寒亦是。”

雲慕吃驚,抬頭看他,肖玄隻是看著河麵,水麵漾著月色搖搖曳曳,倒映著兩人的身影搖搖晃晃。

“回去吧,他在等你。”雲慕轉頭,發現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頎長的身姿如玉樹,站在陰影處,隱在月華下,隻見墨發飛揚,雲慕一眼就看出那是風淩寒,“肖玄,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歇息,去了戰場一定要平安回來。”

肖玄又變成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就如在離城一樣,睨了她一眼,“雲小公子,我定會活著回來,向你討回上次欠我的二十兩銀子。”

雲慕嗤笑,眼底閃著似星的光芒,“行,等你回來我就把錢還你。”言畢,她向風淩寒的方向跑去。隻剩肖玄一個人在原處,那副官二代的痞痞的表情從臉上消失,他就像忽然長大一般,那個率性而為的肖玄已經不複存在。

風淩寒牽著雲慕的手,走回營帳,路經樹叢,驚起螢火一片,星星點點,如一個個夜色下翩然起舞的精靈,飛躍跳動。雲慕抬起手,一隻螢火蟲恰停在她的指尖,繼而得意洋洋地看向風淩寒。

“剛剛肖玄跟你說了什麼?”風淩寒笑著,隨口問道。

指尖的螢火蟲飛走,雲慕也沒有惱,看著他的如墨深眸,答道,“他說你和梁月姐姐一樣,都是不念舊情的人。”

風淩寒也一樣看著她,手慢慢撫上她的臉,“雲慕,你呢,你也覺得我是個不念舊情的人嗎?”

那雙眼睛裏的東西太多太多,以至於雲慕沒有看透風淩寒究竟在想些什麼,風淩寒,究竟是個這怎樣的人,她好似從不曾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