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倉離開瀾滄的時候,辟塵和花生還在路上。
其實一路上真的沒有發生什麼,花生本就對辟塵的一舉一動極度警惕不提,辟塵自己也算是個謙謙君子。原本'知道'對方是個姑娘的時候就已經在行動上分外注意了,現在得知對方似乎懂得某種讀心術,更是一點兒出格的事情都不敢想,這一路走的可謂乏味之極。
這天辟塵和平常一樣天蒙蒙亮就起床了,接下來洗漱、讀書、鍛煉身體,直到日上三竿才回到客棧前堂,要了兩份早點端回去。然後頂著掌櫃和店小二看神經病一樣的目光來到自己隔壁的房間門前,畢恭畢敬的敲了敲門:“小倉姑娘,該起床了。”
辟塵現在很憂鬱,雖說給一個雷州蠻子貼上憂鬱少年的標簽感覺怪怪的,但他真的很憂鬱——
為了給小倉拖延時間,花生現在充分發揚一隻貓咪的天性,每天堅持上午九點起床,下午三點睡覺,蛐蛐二百多裏的路程走了整整五天,把還要進京趕考的辟塵拖的幾乎抓狂。至於抱著熟睡的黑貓趕路之類的想法,因為“知道”對方是個漂亮姑娘的緣故,他更是想都沒有想過。
更糟糕的是,這幾天“小倉”一直保持著黑貓的形態,不但絲毫沒有恢複人形的跡象,連性格都開始朝貓咪的方向變化。現在除了依舊保持著對年輕男子的極高警惕之外,已經完全看不出她少女形態時候的溫柔善良和落落大方——這讓至今還抱著某種“正在和漂亮妹子獨處”奇妙想法的大齡剩男辟塵先生內心幾乎悲痛欲絕……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poi
就在他準備像往常一樣在門口等上半個鍾頭,聽見“喵”一聲推門進去,然後把涼掉的早點擺在桌上,再目不斜視的轉身離開的時候,裏麵突然傳來了一個好聽的聲音,柔柔的:“辟塵公子嗎?快請進來……"
辟塵仰頭望天,努力不讓眼眶裏的淚水流出來-----大悲大喜之下,他都有點兒控製不住情緒了。
深吸一口氣,伸出微微顫抖的右手推開房門。白衣白裙的小倉姑娘正好生生的坐在那裏,見他進來,急忙站起身來斂裙行禮,”連日來讓公子費心了,奴家實不知變化後竟然性情大變,若不然……"
言未竟已是淚光盈盈。
“小貓很乖,姑娘言重了,”心中不由得一軟,辟塵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這裏就是瀾滄縣了,上次時間太少不及細問,姑娘可記得準備投奔的親友現在何處麼?”
小倉睜大眼睛,奇怪的望著他,“投奔親友?奴家沒想過要投奔什麼親友啊,那番話不是公子當時自己說的嗎?”
然後清清嗓子,像模像樣的模仿起辟塵的腔調:“此去穹州不過數日行程,又是順路,姑娘如不嫌棄,大可隨在下一同前往瀾滄投奔親友,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她說的好有道理,辟塵竟然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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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瀾滄縣東,喬宅門前。
抬頭看了著門前牌匾上醒目的”喬府“二字,辟塵心虛的縮縮脖子,後退兩步回頭問跟在後邊的小倉:”你確定這就是你親叔叔家的房子?“
小倉急忙點頭如小雞啄米:”沒錯,也許,大概,應該是的吧……"
辟塵以手掩麵,竟無語凝噎。拜托人家姓喬你姓倉的好麼,那位素未謀麵的喬叔叔得糊塗到啥程度會相信你是他家失散多年的親侄女兒啊!!
但既然當初是自己主動提出帶人家前來投親的,現在都走到門前了,自然沒有轉身離開的道理,隻好自己硬著頭皮上前敲門。
角門很快打開了一條縫,一個年紀不大的孩子從裏邊探出頭來,疑惑的上下打量了辟塵幾眼,然後的問道,“請問這位公子您要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