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可以問下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嗎?”被晾在一邊半天的辟塵終於忍不住上前詢問。
正蹲在跂踵旁邊幫它檢查傷勢的小倉聞言轉過頭來,勉強朝他一笑,“這是妖怪之間的恩怨,雖然很抱歉把公子卷進來,但是可以請你先回去嗎?對不起我現在真的很累……”
“呃……你多加小心。”辟塵撓撓頭,有些尷尬的轉身離開。
雖然還是很擔心,但是那隻古怪的大鳥不管怎麼看都是快要死掉的樣子,所以就這樣體麵的離開也好嘛……可是為什麼我的心好痛啊!!!
隨著書生的離開,壓製著瘴氣的星辰力量迅速減退,跂踵遍布全身的傷口在白霧的滋養下漸漸愈合。稍稍恢複生機的大鳥剛一睜眼便振翅朝書生離開的方向追去,然而一雙纖纖素手突然從後麵抓住了它。
“放開我,鼠輩!別以為我會因為剛才的事情感激你!”跂踵扭頭嗬斥,同時奮力掙紮。
小倉在後麵被它拖的東倒西歪,卻仍死死抓著不肯放手,“我才不放,你這簡直是白白送死!”
“嗬,”跂踵冷笑,“什麼時候三界中也有人關心起妖怪的安危來了?”
“ 妖怪怎麼了?六道眾生色相不過是前世業報,等到了……哎呀!“少女一個趔斜扭傷了右腳,疼的淚光盈盈秀眉緊蹙,雙手卻依舊死抓著它不放,“等到了森羅殿上,閻君麵前,這些天神鬼畜還有什麼高下之分?”
“跟我說什麼報應輪回……這些年來多少無辜女子枉死在瀚州蠻子的祭台上,可曾有哪個蠻子遭過報應?”跂踵愈發激動,忽然奮力一掙脫出了小倉的雙手,向遠處飛去。
“雪兒!”小倉在後麵急叫。
大鳥愣了一下,巨翅拍擊的速度不自覺的慢了許多。
“那書生沒殺過人,也沒有參加過捕奴隊。”少女單腿跳著追了上去,“他是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殺不了人。”
“而且他心腸極好,腦子又笨,在整個瀚州都是出了名的怪胎,四鄰八鄉的小貓小狗都常受他照顧,若是他遇見那種場麵,隻會不惜性命的衝上祭台救人,然後被一起燒死在上麵。”她終於跑到跂踵前麵,轉過身和大鳥四目相對。
大鳥眼中現出掙紮跡象,小倉倒退著攔在它的前麵,口中兀自絮叨不休,“整個瀚州隻有少數被偽經燒壞了腦子的狂信徒還保留著活祭,其它大部分蠻子都不過是尋常百姓而已……"
忽然濃鬱欲滴的瘴氣從它羽下瘋狂湧出,之後迅速布滿全身,將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再次染成混沌。小倉心中一驚,本能的雙手抱頭蹲了下去。與此同時,身形暴漲的大鳥猛然撲翼貼著她的頭頂飛過,巨翅帶起的強風幾乎割傷了少女嬌嫩的皮膚。
就在衝破了少女攔阻的大鳥即將振翅飛入高空的時候,一隻黑貓不知何時落在了它的背上,隻見它熟練的以三爪抓緊‘座騎’穩定身形,同時伸出右爪穩穩按在跂踵後心。
空中傳來一聲撕裂靈魂般的慘叫,大蓬白色的瘴氣從大鳥身上逸散出來,然後仿佛一條條白色的小蛇在空中靈活的扭動著身體,拚命朝不遠處一塊巨石遊去。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當小倉回過神來的時候,原本氣焰滔天不可一世的大鳥已經軟綿綿的趴在地上失去了意識,在它旁邊還蹲著一隻低頭舔爪的黑貓。
“真是虛偽啊,你們這些家夥……"一個低沉的聲音歎息著。
少女循聲望去,卻見不遠處那塊巨石上,原本瘋狂彙聚起來的白色瘴氣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一隻獨眼蛇尾的白首黃牛正懶洋洋的臥在那裏,在它身邊數丈之內,草木盡枯。
“既已布下瘟祖這步暗棋,要救瀚州百姓隻需坐觀即可,可惜苦了這個孩子……"
“騙子沒有資格說這種話!”
“騙子……我騙了她什麼?”蜚玩味的看向她,“是我親手把她從偽神的祭壇上解救下來,也是我賦予了她向劊子手們複仇的力量。當初她許下的願望我全都一一滿足。倒是你們,當那些無辜的女子被作為祭品而送上偽神祭壇的時候,你們又做了什麼?”
“那才不是雪兒許下的願望!”小倉咬牙恨恨的瞪著對方,“契約是平等雙方真實意圖表達一致的協議,她希望你保護能那些無辜被抓走獻祭的少女,並杜絕類似事情不再在瀚州發生,而作為交換,她的身體將作為靈媒供你在人間行走——你爽約了,蜚!”
“那些祭品我都有好好護啊,至於第二件事,隻要殺光這些蠻子就可以了嘛~"
“真是無趣的辯解,帶有欺詐性質的契約可是無法生效的。”花生懶洋洋的伸了伸腰,“我的噬魂鬼爪是道家專門用來驅鬼的法術,隻對強行附體的靈體有效,從剛才的反應上看,那個契約根本就沒有成立嘛——雪兒不歡迎你哦,蠢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