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驚,我原以為這事兒隻在京城傳,沒想到連紫禁城也傳進去了。納蘭的名氣實在是太大,我心裏哀嚎一聲。
表麵卻裝作冷靜的模樣,淡淡地回道:“是。”
玄燁淡淡道:“他喜歡你。是嗎?”
我一驚,怎麼大家都這樣認為呢。不知為何,我看著玄燁的眉眼,生怕他誤會什麼,忙道:“不是的!公子與我隻是知己好友,並非市井之徒傳的那樣!你……你別誤會!”
有規律的敲打聲驟然停止,我心一凜,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反常。可此刻再為自己分辯便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摳著自個兒的袖子,躊躇著不知怎麼辦才好。
玄燁側頭仔細看我,半晌後,眼角有了笑意:“我信你。”
我剛呼出一口氣,心裏慶幸一番,誰知玄燁望了外頭一眼,幽幽道:“他便不一定。”
我無言,不知納蘭平白被那麼多人誤會,內心該是怎樣的崩潰啊。
玄燁站起來,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側身問我:“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我想起他遣來的那些太醫,立刻站起來向他福道:“已然大好。多虧皇上遣來的太醫們盡心照料,才好得這樣快。”
玄燁深出右手來扶我,“他們自然要盡心。”
他負手而立,望著外頭梨花墜落之景道:“一等公府的梨花雖美,卻還比不上大理洱源的梨花。”
我歪著頭問:“你還見過比這更好看的梨花?”
他望了我一眼,笑道:“未見,卻向往。”他繼續向我解釋道:“多年前大理進貢過一筐青梨和一幅民間畫匠畫就的梨花圖。皇祖母將這兩樣分給我和二哥,二哥挑了梨去,我便留下了那幅畫。”他認真對我道:“若你見過那畫上的梨花,便也會覺得眼前的美景不及畫上一半的風致。”
“被你這樣一說,我倒想有朝一日親自去見一見。”我憧憬道。
“如今那裏不太平,南明小朝廷便設在大理。”見我失望,又道:“既是你喜歡的,總有一日,我會將大理控製在中央王朝之下。到那時,你隨時可去遊玩。”
不知為何,他那樣堅定的眼神,讓我恍若有一種被他珍視的錯覺。我平了平思緒道:“皇上有平定山河的雄心壯誌,景汐為百姓高興。”
玄燁聽了我的話,定定地望著我,良久道:“百姓該為有你而高興。”
我心中一動,不知該說些什麼好。這句話,似乎已如那句“若真找不到你要求的那種人,你就來找我,我娶你。”一般直白。可又不確定,不知該如何回應,手指又不由自主地揪著袖口。
玄燁一直盯著我,將我的舉動盡收眼底,不一會兒便笑著摸了摸我的頭,說了句無厘頭的話:“你要快長大。”
我囧了一瞬,我這心理年齡二十多歲的女人竟被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子嫌棄年紀小。不過看看我如今的樣子,我確實不想承認我心理年齡二十幾歲的事實。
“時辰不早了,二哥在外頭替我擋那些大臣也有一陣子。估摸著這會兒已有些招架不住了,咱們出去罷。”
還好我這會腦子還算清醒,若我這時候與玄燁一道出現在眾人麵前,算是怎麼回事?人人都在外頭等著向這位萬歲爺請安,我倒與他單獨處了這麼長時間,這事若傳出去,明日我大抵又成了京城的頭條新聞。
我弱弱道:“皇上先走罷。我等會子再走。”
玄燁大抵是看出我的顧慮,想了一瞬道:“好。”
我向他行禮,他撩袍往回走,路過落秋身邊並未止步,隻隨口留下一句:“起來吧。”便繼續往前行去。等玄燁的背影拐出林子消失不見後,落秋忙跑過來,腳步有些發顫。
“小姐。”落秋小聲叫我。
我見她臉色發白,想起我和玄燁說話的這會子她一直跪著。她是第一次見玄燁,估計三魂嚇去了七魄。我給她倒了杯水:“嚇壞了吧?喝口水壓一壓罷。”
落秋抖著手皆過茶杯,咕咚咕咚一飲而盡。飲罷道:“嚇壞奴婢了!萬歲爺竟不叫奴婢起身,奴婢跪在那裏一直在想是否有什麼做錯了。萬歲爺走過來的時候奴婢的心可要跳到嗓子眼了!”
我被落秋誇張的樣子逗笑了,“他哪有你說的那樣嚇人。”
“小姐稱萬歲爺做什麼?‘他?’”落秋驚道。
被落秋這麼一提醒,我同是一驚。想著這個稱呼確實不妥便道:“是我嘴快,說錯了,是萬歲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