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夏天,我和彩姐終於拍了我們倆在一起後的第一套照片,對影樓的攝影質量我就不去評價了,拍攝的地點倒是讓我感覺不錯。拍攝地點在沙坪壩歌樂山附近一個叫做“海石公園”的地方,據稱這個公園全是城堡式建築,清幽自然,是國內某個糕點大王興資修建的。
也許,起初他是希望給自己修建個別墅什麼的,後來他發現地方雖然很美,但是路實在太難走,於是索性對外開放成為公園,給諸如我一類的裝逼青年們提供一個可以肆無忌憚擺造型拍照的地方。
我確實算是一個挺肆無忌憚的人,從小便是如此。記得小時候,一放暑假,父母就怕我在家不老實,把我送到單位組織的暑假活動班去。結果在那個班裏沒待幾天,我就被值班老師一頓痛罵,還挨了幾腳。我從此記恨在心,於是我逮到機會,夜裏翻窗進了活動室,滿滿當當地在她的凳子上拉了一泡屎,然後第二天很早就去了活動室,等著看好戲。當她坐下的一瞬間,她那種讓人非常愉快的慘叫聲讓我萬分怡然。一隻惡魔在我的腦海裏狂笑:誰叫你惹我呢。
長大後,我們這代小青年,大多深受香港某著名電影影響,我自然也不例外,因此變得更加肆無忌憚,這也是我讀不下去書,最終走上這條路的原因。話說回來,那天我們在海石公園拍照的間隙,我跟彩姐坐在樹陰底下歇息,彩姐提出她想去廁所,於是我陪著她去。
彩姐是個狡黠的女人,當她想去廁所的時候,她不會問我廁所在哪裏,也不會自己默默就去了,她一定要用陳述的語氣告訴你,她想上廁所了,而這時的我隻好老老實實地說,我陪她去。在她上廁所的時間裏,我默默站在廁所門口發呆,很快,附近打掃衛生的大嬸們說的話就引起了我的興趣。也許很多人會不在意這些道聽途說的八卦,可是對我來說,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和我們擦身而過的重要訊息,這些訊息能為你提供什麼,則取決於你的用心。
她們說到不遠處的一個村子鬧鬼了,現在整個村子都在談論這個事情,卻找不到個說法。幹這個這麼多年,我對“鬼”這個字是相當敏感的,於是趁著彩姐還沒出來,我問那個說話的大嬸,那家人大概在什麼位置。想來那個大嬸也是道聽途說,隻告訴我在什麼什麼村,具體哪一戶她也不清楚,於是我暗暗記下了村子的名字,等到彩姐出來後,我們返回繼續拍照。
拍攝結束回家後我上網查了查那個村子的具體位置,打算第二天到那裏去打探打探。
第二天我沿路去了那個村子,一路上路況極好,暢通無阻,除了拉石頭的鐵馬車多次與我擦身而過外,也隻不過掛了幾次底盤而已。我在村子裏走走看看,四處找人打聽,我驚訝地發現,在我問到的每一個人裏,當我問起最近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們都會不約而同地跟我說到這麼一個情況:
前陣子有一群從廣東來的人,說是要回村子裏祭祖,他們的祖墳恰好埋在半山腰上,是個不大的土墳。當他們給墳翻新立碑的時候,山上到山下幾乎所有水田的水突然一下便渾濁了,特別是立碑的時候,水更是變得奇渾無比,還刮來陣陣陰風。於是當地人在他們第三天祭祖的時候,派了幾個村民上山找到他們,說不能修墳立碑,因為他們祖墳的位置在地龍王的眼睛上,弄痛了地龍王,龍王發怒了,所以才使水變渾,山上刮陰風。一開始那群廣東人還不相信,沒有理睬那些村民,等他們離開了以後,村子裏的人就跑去把那塊墓碑給推倒了。留在村子裏的那家族人發現了,又把碑給立了起來,沒過幾天又被村民們推倒了。矛盾因此發生了,那家人還跟當地人打了一架。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現在還在繼續,一邊有人立碑,一邊有人推倒,奇怪的是每次當碑一立起來,整個山上的水田都會一片渾濁。
對於龍王之類的傳說,我一直不相信。首先龍跟鬼不同,一個是活物一個是死物,一個是靈物一個是邪物,之所以強調我不相信,是因為我從不曾見過龍,而鬼倒是很常見。
我問那個村民,那家守碑守墳的後人住在哪個地方,他給我指了路,於是我順著他說的地方,找到了那戶人家。剛走進那家周圍,附近不尋常的景象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家附近的小路上,擋了一塊上寬下窄的石頭樁子,道路兩邊有一些歪歪斜斜的被砍倒的樹樁,而且一路上的每個電線杆上都密密麻麻地貼滿了黃色的符咒,非常怪異和矛盾。
符咒是用來封印某些東西的,而那些東倒西歪的樹樁和莫名其妙的石頭樁子,是用來下詛咒的,這兩者在一起顯得非常矛盾。我帶著驚訝的心情,走到那戶人家門前,開始敲門。他家門上想必也被人貼過符咒,因為那扇鐵門上滿是撕了又貼貼了又撕的痕跡。不一會兒門打開了,應門的是一個看上去40多歲,黑黑瘦小的男人。
我知道他現在正在和怎麼樣的事情糾纏,也就不必隱瞞自己的來意,如實告訴了他,說我是來替你們解決這個問題的,不是來給你製造麻煩的。許久,他才讓我進了屋。
從他口中,我得知了事情更詳細的說法,他說那個墳裏,埋的是他的太祖父。他太祖父於1966年下葬,後來,他們家裏的後代大部分都去了廣東,隻有他一家留了下來,世代守護祖田。後來去了廣東的大部分人都發了家,大家都覺得是自己家的祖墳埋對了位置,於是他們產生了一個回老家祭祖、翻新祖墳的想法,不料卻在這次回來的時候遇上了這個怪事。
人總是自私的,為了自家的事情不被他人侵犯,他們選擇了不顧及別人的利益,這樣一來,矛盾就自然產生了。起初發生怪事的時候,他們也不是沒想過可能是祖先顯靈了,但是一個個都沒有任何證據,也找不到絲毫解決的辦法,也就不了了之,祭拜祖先,也就成了一種形式罷了。
這個中年漢子告訴我,他姓古,是太祖父的妾所生的後代。他這麼一說,倒引起了我的注意,看眼前古大哥的歲數,他的太祖父應該是舊社會時期的人物了,在那個年代,雖然沒有要求一夫一妻製,但是能夠有能力納妾的,必然是個大戶人家。於是我問他太祖父是幹嗎的。他說是個地主,這裏整片山地都是他的。
說到地主,我先想到了半夜學雞叫的周扒皮,留著難看的八字胡,鼻子和嘴巴之間還有顆巨大的黑痣,甚至黑痣上還長了一撮毛。他們走起路來搖頭晃腦,拇指和食指不斷在那根黑痣上的毛來回搓捏,以剝削長工,壓榨農民為生。古大哥說整片山上的田都是他家太祖父的,就勉強能夠將所有水田的水突然渾濁聯係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