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尚拿她沒辦法。
他不想繼續浪費時間,於是提著東西往回走。
“哎,你別走啊,你再往前走我就要喊人了啊,打電話報警說有人耍流氓——就算查清楚了你名譽也不保!”
周尚停下來,用食指指著謝弦晴的眉心:“像你這種人,在電視劇裏最多活兩集!”
“我要聽故事。”謝弦晴單刀直入。
“你之前不是都已經用過讀心術了麼?”周尚問。
“完整版。”
“我現在要回家。”
“我去你家!”
“你的家人……”
“我沒有家,也沒有家人。”謝弦晴說。
“……”
“我平時都把自己隱藏在遊戲世界裏,玩累了就到公司去睡覺。”
“公司?”
“遊戲公司。”謝弦晴說,“如果你肯給我講講你的故事,我就給你講講我的故事。”
“你來吧。”周尚說。
兩個人一路無言,周尚提著食材走進了廚房。謝弦晴在桌子旁邊等待了片刻,總覺得不好意思,也跟進了廚房準備幫忙。
然後過不了五分鍾她就被趕出來了。
“在你認清楚糖、鹽、味精之前,不要進我的廚房。”周尚說。
謝弦晴很受傷。
“認清楚了也不準進!”周尚又補了一句。
謝弦晴更受傷了。
不過這傷口在不久後周尚端上來晚飯的時候就撫平了,不得不說周尚自己一個人住,做飯的水平還是蠻強的。
看著豐盛的晚飯,周尚卻難以下咽,倒不是胃口心情不好,主要是……
“你……吃慢點……”周尚瞥了一眼在一旁狼吞虎咽的謝弦晴。
“唔……你別客氣,盡管吃,就像在自己家裏一樣!”謝弦晴說。
這本來就是我自己家!周尚在心裏吐槽。
“呐,你要是不想吃就講故事吧。”
你這麼吃我怎麼吃……但是秉持著好男不跟女鬥的思想,周尚也是沒有說出來。
“以前我不太愛學習,愛打遊戲。”
“正常人都這樣啊。”
“你別打岔。”周尚又說,“後來有人跟我說打職業可以一直打遊戲,還可以獲得同行的認可,獲得其他玩家的尊敬,我就去打。”
“起初打的是星際和魔獸,我都打,遍地撒網,什麼打那種給網費的網吧賽啊,大學生賽我都去參加。除非他們要身份證。”
“那時候我十二歲,手小,鍵位按不全,所以必須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努力才能提升apm,有時候被別人操作碾壓吊起來打,就要想戰術……”
“然後被我爸媽發現了。當時是在一個網吧,他們把我拎出來,差點吊起來打。打著打著我說我不要上學了,我要去打職業。”
“然後?”
“然後他們不打了,他們放我去打職業了。”周尚說得雲淡風輕,但謝弦晴知道這其中肯定還有一段曲折的故事。
現在,謝弦晴連吃飯都顧不上了。她全神貫注隻等著周尚繼續講故事。
“之後的事情你也差不多了解了,家裏不給錢,我寫攻略寫文章賺稿費,拿了稿費當路費和參賽費去參加大型比賽,打到了四強,但……沒人記得。”
“當時看這個的人少,大家水平也都菜,沒現在這麼多炒作的,也沒有這麼多商業化。”
“所以……你現在為什麼不繼續去打職業了呢?”
“因為菜啊,因為承諾啊,因為種種條條框框啊。”周尚說。
“你是不是覺得電競圈越來越亂了,覺得電競圈被金錢充斥了。有時候已經分辨不出來真正的夢想和貪婪的墮欲,也害怕自己在嫉妒與饕餮中迷失?”
“你應該去寫小說。”周尚夾了一口菜,裝作漫不經心地說。
“你應該去打職業。”
“我不打職業有一萬個原因,你一無所知。”
“但這畢竟是你的夢想,這一個理由可以伴隨你衝破一百萬個障礙。”
周尚把筷子搭在飯碗上,霎時間他的食欲消弭無形。
“床鋪在隔壁房,吃完洗洗睡吧。”周尚說著,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當你的夢想被金錢玷汙的時候,你不應該選擇退縮,你應該選擇用實力來證明你追求的是夢想,而非是金錢。”謝弦晴在後麵補了一句,“退縮毫無意義。”
“但我已經沒有實力了。”周尚丟下一句話,隨後關上了門。
謝弦晴看著閉合的門愣神,隨後又搖了搖頭,不甚理解地開始夾菜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