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拜托你了哦,師兄。”宮裝女子倚在床邊,巧笑嫣然,臉上卻有令人膽戰心驚的蒼白。
“你知道我不可能答應。”女人口中的師兄話語雖堅決,聲音卻帶著軟弱,“以命易命本就是逆天而行,何況還是你的命。”
“一化陰陽咒。”女人不接話。
男人身上驟地爆發出令人窒息的氣勢,又轉瞬消失。“是誰?”他的語氣艱澀。
女人不答話。
沉默中,宮室裏,有花開。
半晌,男人身邊的玄奧符紋消隱,嘴角卻有掩不住的苦澀,“誰叫我是你的師兄呢。”
女人仍不答話,也再不能答話。
男人抬手,似乎想要撫那麵前的俏臉,卻又在半空僵住,他歎氣,短暫的音節中有無人知的哀傷。
轉身,邁步,本應平常的動作在此時異常僵硬,他踉蹌跌出宮門,掩上精致的雕欞,似乎用盡了畢生的精力。
月光透過鏤空的木刻,撒在漆黑如夜的地麵,不知何時散落的水滴發射這晶瑩的光,在黑暗的包裹下,仿佛傳說中永不落的啟明,與所謂罪惡涇渭分明。
男人轉身,視線仿佛穿過宮牆般凝望,似乎要把誰的臉龐,銘記在內心的最深處——
一如女人還是女孩兒時,明媚仿佛春天的笑顏,她說要摘那明月掛在心頭,她說三個人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她說師兄你真的是好人,她說師兄我隻要你笑一下就好,她說……
她說了很多,有的他做到了,有的沒做到。或喜或怒一嗔一癡,盡是他不視人的珍藏。
男人回身邁步,泣不成聲。
他的身後,椒房在悲聲中被突至的風雪覆蓋,轉眼間竟升起冰雪的陵墓,晶瑩剔透下是璀璨的光明,冰層下的耀眼初看之下與平常無異,但若凝神細視,卻是無人知的荒蕪。
非祈天不能視——【咫尺天涯】!
=============================分隔線=============================
元武十六年,皇子誕,有星驅夜如白晝。
元武十六年,皇後葉氏產後受驚,薨,寢宮冰封萬年祭香魂。
元武十六年,左相以私軍作亂,禁軍鎮之。立斃左相李封侯,滅九族。
元武十六年,凰風致大破西夷聯軍,反攻西陸,得良田無數,封征西王。
元武十六年,流寇襲蒼梧,祈天一脈盡數迎敵於千裏外,不敵,啟【仙王渡虛】,以血還血,庇滿城百姓於塗炭。
元武十六年,老人立於蒼梧街頭,鄉音已改鬢毛亦衰,城中物事依舊,山下人未改,山中人未歸,沒人識得當初那意氣風發的少年。
元武十六年,蒼梧山上,祈天宗門,不見昔日佳人芳蹤,亦不見當初炊煙柴火,隻有老翁垂鉤於岸邊,有門前一潭清水春風舊時波。當年仙家煙火氣,隻留藤椅之上,稚嬰啼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