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君夜像是忘記了疼痛,兩眼無神,凝視著前方,剛剛還在談笑風生的幾個人,瞬間便已陰陽兩隔。
段子明是幸存者,躺在爆炸中心十多米處,發出痛苦的呻吟,有內門弟子走過去將他扶起。吳萌萌被曲風緊緊的摟著,躺在距君夜不遠處,生死不知。念青依走了過去,將他們輕輕的分開,查看傷勢。
再遠一點,趙普躺在地上,眼睛睜得滾圓,但是卻失去了神彩,嘴角邊蕩漾著已經凝固的笑容,深深的刺痛著君夜的雙眼,讓他心中難受。他將目光轉向另一處,那裏橫七豎八的躺著三兩人。內門弟子上前救援,抱起一位血肉模糊的人,他的一隻腿齊腰而斷,另一隻腿隻有些皮肉相連。他顫抖著伸出血跡斑斑的右手,想抓向抱他那人的肩膀,觸手可及的距離,對他來說如碧落與黃泉,遙不可及,最終,他的手臂垂落,左右搖擺。君夜看的清楚,那是韓飛宇的麵容。
正在這時,一白衣少年自虛空中踏出,唇紅齒白。膚若凝脂雪堆就,發若黑瀑垂至腰。一雙眼眸,若含秋水,勾人心魂,攝人心魄。絕世而又傾城的柔美容顏,讓風華正茂的絕代佳人與之相比,也忍不住搖頭歎息,黯然失色。他身後浮著一匹黑布,破爛不堪。黑色的霧氣從中源源不斷的流淌而出,煞氣衝天,籠罩了蒼穹。
白衣少年微笑,一步一生蓮,於虛空中踏步。他走向問心閣眾人,凝視無名,薄唇輕啟。道:“無名,我這份薄禮送的可好?”
“白玉書生,鬼莫愁?”無名眸子猩紅,盯著突兀出現的白衣少年,咬牙切齒,伸手指向慘淡的君夜等眾雜役弟子,道“這是你做的?”
“聰明!”被稱為鬼莫愁的白衣少年,拍了拍手,視問心閣眾人吃人般的目光如無物,落落大方的道:“正是我做的。”
“為什麼?我們並沒有得罪過你,問心閣也沒有冒犯你鬼宗!”念青依仰頭,無暇的容顏,完美的身體曲線,一身青衣裙不小心沾染了點點血跡,如一朵淒厲的紅蓮。
“那裏會有為什麼?”鬼莫愁嘲弄的看了念青依一眼,繼續道“三年前,你問心閣突襲魔宗分部,和魔宗說原因了麼,征求魔宗同意了麼。”
“問心閣與魔宗之事,與鬼宗並無牽連,你為何在此時硬插一腳。”
問心閣的弟子都帶著和解傲仙一樣的疑問,等待他的回答。他們都是世間正道的弟子,溫室裏的花朵。大多時間都是在宗門內修行,未經涉世。關於邪派隻是一知半解,隻是從問心閣先輩,或家族中的老修行者得知,邪派之人大多為利欲熏心,自私自利之輩。他們想不明白,如此唯利是圖的修士,怎麼會為與其毫無關聯的派係打抱不平。
鬼莫愁站在空中,負手而立,腳踏灰色道韻,白衣出塵,仰視蒼穹,道:“唇亡齒寒,這種道理是你們不懂,還是以為我愚昧不知。”說到這裏,他低下頭,麵含微笑,眼神燦爛,眸子清亮,掃視八方,道:“聽聞你問心閣又出一名聖體,將來如無名般的妖孽。真是人才輩出,待到你們成長起來,誰敢說,我鬼宗不會如梗泛萍漂,存滅掌握在你們手裏?”
“聖體?”
問心閣弟子響起一片嘩然,君夜與墨玉的戰鬥太過突然,雖然外門弟子幾乎盡知。但是內門弟子中多有消息閉塞,一心修行之人,隻有少數內門弟子知曉。現在鬼莫愁提起,一些弟子目光炯炯,在問心閣弟子中搜索,想尋到聖體是何人。最終,隨著多數人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向君夜。
此時此刻,君夜盤坐在地,淬不及防,他傷勢不輕。在曲風與吳萌萌相繼醒來後,他服用了念青依給的問心閣奇藥問心丹療傷。專心致誌,並不知道此時已經成為眾人的焦點。
“糊塗。”
徐醜罵了一聲,鬼莫愁向來消息靈通,雖知道聖體,卻不一定知聖體是誰,現在眾人目光所向,相瞞也瞞不住了。他極速的來到君夜身邊,目光警惕的望向鬼莫愁,防止他襲殺。
而這時,鬼莫愁憋了徐醜,與君夜位置一眼,嘴角上揚,輕輕一笑,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