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哥,在哪兒呢?”
“張明啊,我在廣州。”
“真巧,邢總派我來廣州辦事。你在哪個區?”
“我馬上就要回去了。”
“我事也辦完了,說一定坐同一班車呢。”
“哈,人生有許多巧合,兩條平行線也可能會有交彙的一天。”
“人生也總有許多意外,握在手裏麵的風箏也會突然斷了線。”
“原來你小子也看過幾米,哈……”
喬飛笑聲有了變化,由爽朗突變低沉,又轉複高調。
京城東北一家粵港茶餐廳二樓,喬飛一手握著手機,一邊看見我從樓梯口處走上來。
“坐地忽行八萬裏,人生無處不相逢。”喬飛哈笑著,拍拍旁邊的空位,“坐下坐下,這裏的廣東茶真的很地道。”
我把手機收好坐下,看見桌上早擺好了兩套餐具。“喬哥還有別的朋友?”
“是呀,一位小朋友,馬上就到。”喬飛不自覺地看了看表。
“紅顏知己?”
“紅顏藍顏,四大為空,坐片刻何分男女,兄弟你太著相了,嗬。”
喬飛笑著打量著我。不得不承認,喬飛的風度、才具和機變堪稱一絕,猶如妖媚的村正名刀,可斬男人女子於電光石火之間。
看小姐將茶水為我沏好,喬飛方問:“家裏有什麼事嗎?”
“家裏都好,正常運行,我又順利完成了一單。”我認真向喬董彙報。
“張明,當年‘西瓜刀’文學社裏,我最看好你。喬麥是死讀書,你是讀活書,包子麼,他是氣死書。”
“喬哥,出來混才明白,會讀書是一回事,能做事是另一回事。在這一點上,我很佩服邢總。”我發自內心地說。
喬飛望著我,嘴角掛出一絲譏笑:“這麼快就被她收編了,小心,應對和收買人心,邢飄飄很有一套,下麵員工象灌了迷藥似的個個服她。”
“這就是邢姐的魅力啊。喬哥,你知不知道大家多麼羨慕你,羨慕妒嫉恨啊。”
喬飛笑了笑,扶了扶眼鏡,聲音低沉道:“她呀,是女子異數;我呢,是男人本色。”
“女人也好,男人也好,喬哥你說過的,背叛是第一大罪。”第一次,麵對麵,我對曾經的榜樣提出否定。
“我這樣說過麼,張明,你在歪曲朕意啊。”喬飛大腦超級好使,說過的每一句話都好象刻錄到了光盤上,讓人無機可乘。“天地分陰陽,有些詞屬於男人,比如友誼、背叛;有些詞僅拘於女性,比如美容、八卦。明白說吧,男人和女人是兩種動物,他們之間的差別,比魚和鳥的差別還要大。嗬。”
喬飛神情親切,手勢有趣,聲音極富磁性和誘惑力,這段話放在以前講,我會拍巴掌記在心裏,但是現在不會了,因為就這個問題,我思考了整整一個晚上。
漢林苑13棟一單元二十層的樓道裏,昨夜我孤獨地抽光整整一盒“好日子”。
喬飛說的有道理,站在他和男人的立場上。假如我不認識邢飄飄,或者和邢飄飄不是很熟,我想都不想會站在喬飛這邊,幫他填漏補缺,吹吹小牛,撒撒小謊。
許多事情,怕就怕換位思考。我不僅認識了邢飄飄,還和她一起吃飯喝茶聊天,她喊我弟弟,我叫她姐姐,看到了她的眼淚,聽到了她的訴說,這樣性質就變了。為什麼?如果邢飄飄是我親姐,喬飛是我姐夫,他敢這樣亂搞,我會怎麼樣?
我會立馬過去踹門而入,什麼文化藝術交流溝通,統統一邊兒去,先一頓捶揍,再老實交待,根據罪行輕重和反省態度,決定下一步教育措施。屁股決定立場,就這麼簡單!
現在的問題是,我一半屁股坐在喬飛一邊,一半屁股坐在飄飄姐一邊,你說我該向誰。
理論上,找到了喬飛,拿到了證據,頂多再查一下女孩的身份,我就算完成了任務,可以打道回府了。接下去會怎麼樣呢?我點著電腦上高象素相片一張張翻給邢飄飄看:“飄飄姐,對不住了,喬大哥在京城養了個小蜜,據點在漢林苑13棟2003室,女孩名字叫……”然後我出去,屋子裏“嘭”地一聲,邢飄飄的五髒六腑炸成一牆一地。整個公司的人免費觀看一場言情悲劇,“家家”解體或轉手他人,江湖中傳說的“飛男飄女”完美神話就此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