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純粹徹底的情愛麵前,還有什麼更大不了的事呢,假若世界就是這張小床,那該多麼地完美。“要是我們有錢了,該多麼幸福啊。”梁燕依在我身上呢喃。
我嗯了一聲,關心地問起她工作開不開心,每天做些什麼具體事務,在文件上簽名簽梁燕呢,還是簽Chris?
梁燕說每月五號放薪日很開心,每天很忙要做太多的事,大致包括,在正式文件上簽名當然簽梁燕……
我順手從小桌上扯過一條紙,遞過一隻打開的筆,隨意對梁燕說:“簽個柳體,讓我看看你字有沒有長進。”毛筆和硬筆書法是梁燕同學的自豪點之一,都是上學時教授老爹戒尺敲打出來的結果。
梁燕接過紙條和筆,抿著嘴角詭詭地笑了,雙頰顯出酒窩:“張明,你真的以為我會在同一塊石頭上絆倒兩次?”說著,她把一寸高的折疊紙條一點點拉開,拉成了一張複印的評定表。
在遙遠清新的戀愛季,我對高二女生梁燕說:“寫下你的名字,我算算你的姓名五格、命運吉凶。”梁燕毫不懷疑,小白兔乖乖在我遞過的紙條上認真寫下名字。我把小紙條展開,讓它變成一張長達一尺的寫滿合約文字的大紙,不平等條約的主要內容,歸結起來就是一句話:永遠無條件忠於主人張明。最後一行,簽約人:梁燕。梁燕又羞又愧追著我討要,我哪裏會給她。直到上大學前,梁燕來我家幫助行李,翻出來私自把它燒掉。
今日我重施故技,心智大漲的梁燕居然沒有再次上當,而且馬上逼問這張評定表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隻得告訴她“真相”:兩周前我在西衝海灘上撿到一隻漂流瓶,漂流瓶裏塞著一個紙條和一份表。紙條上說:撿到它的人請許下一個心願,如果在一百天之內找到十個人在評定表上誠實地填滿六十顆星星,那麼他便會得到幸運女神的眷顧,許下的心願就一定會實現。
我和道梁燕讀書時對星座血型手相之類神神怪怪很著迷,而且最近剛看過《死亡筆記》。
“你許的什麼心願?”梁燕果然被吊起了興趣,起身盤腿和我對坐,眼睛睜大晶亮如星。
“錢,我祈禱擁有足夠的錢。”我沒有說45億的具體數目,怕驚嚇到她。
梁燕聽了發怔,身子變成海的女兒雕像。我心虛地正要解釋,她突然伸過光滑的手臂使勁搗我一下,大聲問:“為什麼你的心願裏沒有我?”
我的心放回原處,一臉冤情比竇娥還冤,嗓門蓋過她說:“我是為咱倆許願啊!你剛說過的,要是我們有錢了,該多麼幸福……所以我就是要錢啊,想都沒想要什麼車子、美女、凱拉……奈特利、堀北真希什麼的。”
枕頭狠狠砸過來,我側頭讓它一直飛到窗簾上。
“還說沒想,竟然還有日本人,你胃口真好!”梁燕露出牙齒咆哮。
我一手撫住她的肩膀,一手板著指頭算帳:買套關內帶花園大房子1000萬;裝修家私200萬;一人一部車100萬;環球旅行500萬;養一個孩子200萬,養兩個孩子400萬,養三個孩子600萬,養四個孩子……
梁燕用手把我推開,力量卻微不足道,聲音變的柔柔的:“誰說要和你生孩子,還生一二三四個,你當我是……”
我認真地寬慰她:“這個指標對你要求是有點高,如果你覺得確實有難度,我可以再找兩個小妹協助你一起完成。”
一場熱戰再次爆發,從床上打到地上,再從客廳戰到浴室……
……當和平再度降臨,正是滿天星鬥時光,天花板與屋牆統統消失,城市昏昏的燈暈也全然不見。我們共躺在一葉隨波漂動的舢板上,並肩仰望著從天頂連到海麵的無盡星空,群星如河閃閃爍亮,象少年時代一個個冒出又遠去的夢想,一時天地俱寂,充滿神秘寧靜的喜悅。我們是最最相愛的人,曾經一體不可分離,我們要過理想美好的生活。
我對梁燕說:“我要背水一戰,在你平安夜生日,一定要賺到一百萬。”
梁燕對我說:“我和你一起攢,我們已經有了六萬塊。”
梁燕說,她有一個重大的決定,下周確定後會告訴我。至於評定表的星星,隻要我湊齊了另外九個人,她會最後一個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