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木接著講經,大家接著虔誠地聆聽。
“剛才發生什麼事?”我拉住剛才拍我的小沙彌小聲問道。
“施主,你剛才打呼嚕了。”小沙彌同樣小聲地說道。
這些天都不見李無中的身影,盡管他就住在我隔壁。我們如同兩個素不相識的過客,彼此知道隔壁有人,卻不曾蒙麵。
倘若真的不曾相識,倒也是件好事。
“施主,方丈有請。”小沙彌敲開我的房門說道。
“方丈?”我隨口說道,“找我們什麼事?”
“小僧不知。”小沙彌說道。
“就我一個人,他不去麼?”路過李無中房門口,房門依然緊閉。
“你是說和你一起來的那位公子?他兩三天就下山去了,臨走前他沒跟你說一聲?”小沙彌說道。
“哦,我們走吧。”我說道。
我原以為這是李無中安排好的,沒想到這廝幾天前就偷偷溜了,完全沒把我當回事。
“恕老衲眼拙,施主即非信佛之人,又不似有求於佛,屈居敝寺不知意欲何為?”一木端坐在蒲台上閉幕眼神,似語非語。
小沙彌把我送進來便默默地關上門走了,房間裏隻剩下一木和我。
我找了塊靠近一木的地方坐下來,笑著說道:“大師果然名不虛傳,閉著眼睛同樣明察秋毫。想必大師已經知道我來的目的,又何需再問?”
那晚寺門口的事情,估計被兩個小沙彌看出些端倪,然後告訴給了一木。不過我不能張口便承認,否則會死得很果斷,能拖多久拖多久,或許還能等上李無中回來,雖然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世間萬物唯有人心最難揣測,老衲資質有限,尚未參透如何看人心。”一木說道。
“大師過謙了,大師其實已經看透,對吧?”我說道。
我心中惶恐,坐在一木旁邊後背直發涼,便站起來假裝欣賞牆上的字畫。
“既然施主不願與老衲交心,老衲也不強求,不過老衲還是有一話相送施主。”一木說道。
“畫,是這幅麼?”我指著牆上的鬆風鶴骨圖說道。
“施主天資聰慧,心知老衲所指。”一木說道。
我當然知道他的意思,隻是奇怪他怎麼還不動手,在打什麼算盤。
“當然,多謝大師。”我說道,伸手假裝去摘畫。
“施主且慢,此畫乃老衲摯友所贈,恕不便相送。”一木連忙說道。
老和尚修行這麼多年,還是沒有看破紅塵,沒能得道。
“老衲所指並非字畫,乃是一言。”見我停了下來,一木又緩緩的說道。
“大師一言值千金,隻怕我支付不起。”我說道。
“施主果然頗有慧根,多行善舉,假以時日必成大器。”一木說道。
老和尚這麼說,看來是沒有要置我於死地的意思,可以不必太過驚慌了。
“大師教導得極是。”我點頭說道。
“施主若是肯回頭上岸,未為晚矣。”一木說道。
“怎樣才能回頭上岸?”我問道。
“這要看施主如何才能參透自己。”一木說道。
這句話很有意思。我早已經踏上一條不能回頭的路,回頭便是死。不想自己早點死,隻能讓別人死,讓很多人死。
李無中消失多日終於重新現身。
“多謝方丈大師數日來悉心教誨。”李無中回來的頭件事便是帶著我來和一木道別,順便往功德箱裏投放幾錠銀子。
“施主言重了,令兄頗具慧根,深得老衲喜愛。教誨說不上,交心而已。”一木說道。
“方丈修為怎麼樣?”下山的路上李無中問道。
“不怎麼樣。”我說道,心中暗暗有些不爽。
“很好。”李無中說道。
“你不擔心我說漏嘴麼?”我說道。
“兄台頗具慧根,沒必要擔心。”李無中麵無表情地說道,開玩笑擺這副表情。
“你怎麼和一木說我的?”我說道。
“奸淫擄掠,無惡不作。”李無中說道。
“哈哈,有意思。”我笑著說道。
經過幾天春雨的洗禮,下山的路有些泥濘。不過這點泥濘完全不影響眾香客向佛向善的心,上山的人依然絡繹不絕,多如螻蟻。
天色依舊陰沉,烏雲散布,隨時可能接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