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見到給我們送來飯菜的人,是個二十剛出頭的女孩子,長得算不上好看,但也清秀。
“你就是奐公主?”我問道。
“我不是公主,隻是我家公主的侍女。”小姑娘說道。
小姑娘話雖不多,說起來卻是大大方方,很有大家風範。
見到侍女,我突然想看看這位公主到底長什麼樣,不願見人,莫不是臉上有疤。
“哦,飯菜很可口,替我謝過你家公主。”我說道。
“公子不必客氣。”小姑娘說道。
小姑娘一臉端莊,刻意地和我保持距離,讓我跟著拘謹,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而且我還要時刻提醒自己,這裏不是青樓,得注意分寸。
雨越下越大,竹林裏很多細小的水流彙聚在一起,形成一條溪流,載著枯黃的竹葉流向河裏。
小姑娘的飯菜很準時送來,不管雨有多大風有多凶。看到她衣袖經常是濕了大半,我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下次可以等雨小了再送過來,或者多送點省得跑這麼多趟。”我說道。
“沒關係。”小姑娘說道。
“我這麼粗糙的人,不講究的,餓幾餐也餓不死。”我笑著說道。
小姑娘抿了抿嘴,說道:“這是我家公主的心意,公子不必在意這些小事。”
李無中說奐公主曾經發過一個誓,便是此生不再見我,既然情意還在,何苦要發這樣的誓,獨傷自身。
難怪她要每年為我釀一壇酒,大概是要紀念一下過去,可惜如今隻剩下她一人回憶,另外一半已經找不回來。
“你家公主願意收學徒麼?”我問道。
“什麼學徒?”小姑娘不解地說道。
“聽了你家公主的琴聲手癢,我正好在學琴,不知道你家公主是否願意教導?”我說道。
“等我回去問過公主再給公子答複。”小姑娘說道。
很快,小姑娘便抱過來一把古琴,藏著暗香的琴。
小姑娘衣袖濕了,琴卻是半點雨水都沒沾上。
“我家公主說想聽你彈一曲。”小姑娘說道。
我接過古琴,彈了一曲鳳鳴沙,一首練得最多的曲子。自我感覺還是不錯,不知道奐公主聽來怎麼樣,希望能有些進步,不要像那次在儒風閣那樣才好。
幾聲隨意的琴聲悠悠傳來。
“我家公主說要見你。”小姑娘說道。
琴聲傳話,在這幽林確實方便,也別有趣味。
我原本便是想借著學琴的機會見上奐公主一麵,沒想這麼快便遂了我的願,出乎我的意料,迫不及待地跟著小姑娘走入竹林深處。
小姑娘步伐輕盈,如同漂浮在竹葉上,難怪每次都聽不到腳步聲。
我一腳深一腳淺,鞋子很快便裝滿了水,不過這些都無所謂,見公主才是我關心的。
一卷竹簾,奐公主背對著門口坐著。別說臉,身材都是看不出來。
“坐。”奐公主不冷不熱地說道,“你們去過大漠了?”
“嗯,李無中帶我去的。”我說道。
“什麼時候?”奐公主說道。
“去年冬天吧,公主怎麼知道我們去了大漠?”我說道。
奐公主不說話,默默地坐著,不知道在幹嘛。
“那把琴在哪裏?”奐公主許久才說道。
畢竟是公主,必然有公主的風範。
“在江州。”我說道。
又是許久的沉默。
“你可以走了。”奐公主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
“啊?什麼?”我不解地說道。
見我原來隻是為了問我幾句話,問完便把我打發走,完全是把我當下人在使喚。
“滾。”奐公主撕破喉嚨喊道,帶著哀傷和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