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盒子收好,箱子收好,去看龍朝,門一敲,龍朝探頭出來,神情瘋狂表情騷動,匆匆塞給她一個東西,道:“噴壺。我要繼續了別吵我!”急不可耐地砰地把門一關,差點沒把太史闌鼻子撞扁。
隨即又聽裏麵砰砰乓乓,起了火,開了爐,不知道在鍛造什麼東西——這家夥果然連鍛造也會。
太史闌看他那瘋魔模樣,心想可別給他搞出什麼幺蛾子,看了看噴壺,是噴壺,隻有打火機那麼大,也像打火機差不多形狀,灌滿水後,打開蓋子便有水噴出,噴頭也是孔狀,水出來就化成細細的水汽。
龍朝果然不愧是工藝大家,設計極其精巧,隻是工藝不太精致,顯然他被那塊際鐵狀物吸引,無心好好做活。
這樣也便夠了,太史闌隨即便帶了噴壺又去了糧庫,稱要看看新收上來的軍糧,糧庫大使親自陪同她,開庫視察。
太史闌在糧倉前蹲下身,細細查看那上來的新稻米,藏在袖子裏的噴壺一滑到了掌心,隨即一按按鈕,那個的噴頭噴出一些水汽來,落在稻米上。
噴壺太,水汽細微,又有手掌擋著,大使就站在一邊,也看不見。
太史闌又稍微等了一會兒,裝模作樣把稻穀翻來覆去地看,才忽然皺眉道:“咦,蔣大人,你今年這稻穀儲存似乎不怎麼樣啊,受潮了。”
“什麼?”糧庫大使一驚,急忙湊過來,太史闌將幾粒受潮的稻穀倒進他掌心,糧庫大使長年收糧守糧,自然精通糧食狀況,稻穀一到掌心臉色就變了,他反反複複看著,不可思議地喃喃,“怎麼會這樣?不應該啊……這……這可怎麼辦?”
他蹲下身,在那巨大糧倉底部查看其餘稻穀,可惜那一處剛才給太史闌已經都噴過了,多少都帶了潮氣。
“怎麼辦?”太史闌冷冷靜靜地瞅著他,“明就要送到紀軍那裏去了吧?就算現在重新征也不可能了。”
“不可能哇!不可能啊……”糧庫大使團團亂轉,“這……這怎麼能送去?上府大營還好點,可以解釋,可是紀軍……紀軍……紀軍那幫人難纏啊……少帥一怒,都可能要了我命啊……”
“紀軍這麼難纏麼?”
“是啊……啊不是……大人……”
“這糧庫也有很久沒有整修了,可能有滲水,受潮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也有我昭陽其餘官員的責任,尤其是我的責任。”太史闌坦然道。
糧庫大使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她,不明白怎麼就有別人責任,甚至還有她這個剛剛上任的同知的責任了,但太史闌這麼,他自然要露出感激之色。
“既然大家都有責任,那就不必你一個人承擔,你官微職輕,去紀營隻怕要遭受責難,那麼就我代你走這一趟吧。”太史闌淡淡道,“紀少帥再跋扈,再囂張,總不能連我都敢殺吧?”
“啊!下官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太史闌將噴壺收回袖子裏,腳踢踢糧倉,在糧庫大使的感恩戴德之中,走了。
當夜,龍朝一夜沒睡,快亮的時候,披頭散發撞開了她的門。
“啊啊驚地泣鬼神下第一驚豔絕倫凶猛狂霸下第一武器終於——誕——生——啦!”
蘇亞一把將他拎了出去,“登徒子!”
太史闌很快穿好衣服出去,看見龍朝抓著個東西嗚嗚地哭,一副絕世珍寶在他手中誕生的模樣。
她難得好奇地過去一看。
瞬間險些背過氣去。
尼瑪。
流氓!
龍朝手裏抓著一個東西,半圓形,呈現銀黑色,十分光潤,拿在手中正可一握,半圓的頂端,有一個的凸起,也很圓潤。
整個造型,很像……女人的胸。
這家夥用她從上抓來的寶貝,鍛造的就是這麼個東西?
他猥瑣得還能有下限麼?
龍朝正抓著那東西對蘇亞滔滔不絕地吹噓,看蘇亞那表情,似乎很想把他踹到外海去。
太史闌想起當初那個製造成她形象的木偶,胸前那兩圈“自然漩渦”,瞬間覺得手癢了。
龍朝一回頭發現了她,幾乎是蹦著到了她麵前,“大人!大人!絕世武器啊啊啊啊!”
他把那東西獻寶似獻上來,手指還按在那圓形突起上。
在太史闌露出殺氣騰騰眼神,準備將他正法之前,他手指已經飛快地撳了下去。
太史闌一驚,側身一避,卻沒有暗器射出。
龍朝哈哈大笑。
很少被激起火氣的太史闌這會真想把他給閹了,瞧這笑聲神經質跟女人似的!
龍朝忽然把手一攤。
太史闌一怔。
不知何時猥瑣的半圓形已經不見,龍朝掌心是一個蝴蝶形的東西,有點像裝飾品,有點像腰帶上的鑲嵌。
龍朝將那東西卡在自己腰帶上,走到空曠處,忽然向下一躺。
“嗡!”
極其低微的響聲,卻因極其迅捷而力道凶猛,刹那間穿透空氣,像一根針,忽然穿進了人的耳膜。
太史闌隻覺得四麵閃了閃光,仿佛整個空氣團都被戳破,隨即,又安靜了下來。
她還沒看出發生了什麼,龍朝已經爬起來,得意洋洋看她。
“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看。”龍朝一拍肚子。
太史闌這才看見他腰帶上的蝴蝶,翅膀已經不見,隻餘下兩團半圓形的鐵殼交疊著。
龍朝找人要了一根鐵錘,四麵望望,忽然開始砸牆。
蘇亞要阻止,太史闌手一擺。
龍朝砰砰砰砸了一會牆,直入磚牆半尺,隨即又掏出刀,在那裏費勁地挖,太史闌看著他的動作,臉色凝重了。
剛才那閃閃的光芒,應該是針,發向四麵八方,那是因為蝴蝶的翅膀是用針構成,但這麼細的東西,能入牆這麼深?
“哈哈找到了。”滿麵灰的龍朝終於掏出一個東西,歡呼雀躍。
他掌心裏果然是一根針,但那針卻不是常規的直針,是蛇形的彎針。
再看打開的牆壁,針所在的位置,四麵都有裂縫震塌。
是這針造成的?
這樣的東西如果射入人體,是不是一路穿透的同時摧毀經脈,粉碎內髒,造成整個軀體血肉的瞬間崩塌?
此刻才看懂這針的可怕的蘇亞,臉色也變了。
“這是什麼東西啊。”龍朝眼神裏也有驚歎,他預計到了這東西的可怕,但也沒預計到這麼可怕,此刻拿著針的手指微微顫抖,“大人你那是什麼東西啊,本身材質並不堅硬,但我隻在我的普通材料中加了一點點,造出來的東西,就堅韌無比……啊!”他一把揪住太史闌衣袖,“你把那塊鐵整個給我吧!我!我把我自己賣給你!做你的壓寨相公!”
“那鐵呢,拿來我瞧瞧。”太史闌伸手。
龍朝顫抖著從袖子裏摸出那塊外來鐵,一臉肉痛表情,眼巴巴地望著她。
太史闌毫不猶豫地把鐵塞進了自己腰袋裏,點點頭道:“很好,我原本還以為你用完了,才隻用了這麼點,好極了,收回。”
“啊……”
半晌愣在那裏的龍朝一聲大叫,砰砰地撞牆,“啊啊啊我為什麼這麼老實啊我為什麼不告訴你鐵已經全部用完了啊啊啊我總是被騙啊當年這樣現在也這樣啊啊啊生無可趣讓我去死吧……”
“我的壓寨相公有人選了,用不著你,不過如果你不再嚎叫的話,這鐵以後的使用權,我可以給你一半。前提是你做出來的東西都歸我。”
龍朝抬起頭,眼淚汪汪地和她商量,“我免費給你做,但你最後可不可以歸一件給我?”
太史闌扭過頭,她實在受不了一張類似李扶舟的臉這種表情麵對自己。
“好。如果有多餘的話,可以給你兩件。”她道,想了想又補充,“但你將來不可以用這鐵製造的那件武器,來傷害我任何朋友。”
這東西造出來的武器,再加上龍朝的賦巧手,殺傷力太大,她不希望發生令她後悔的不可控事件。
龍朝的眼神也閃了閃,道:“好。”
“你發誓。”
“我發誓,若我違背今日誓言,對太史闌朋友以此武器動手,則終身飄零,妻喪子絕,永世不入家譜。”
太史闌聽著這誓言,忽然覺得心中一涼。
她盯著龍朝眼神,這家夥發誓還是吊兒郎當模樣,笑嘻嘻的,讓人懷疑他的誓言,可他到最後兩句時的眼神裏的極致苦痛,她瞧見了。
“我信你。”她點點頭,轉過身。
龍朝放下手,眼底掠過一絲幽黯之色。
太史闌對這暗器很滿意,雖然開初的造型猥瑣了點,但看在最後的效果上,還是可以原諒的。
“你剛才為什麼要躺下來發射?”她隨口問。
“啊?”龍朝得意地道,“這是我的設計啊,這東西立著的時候,怎麼檢查怎麼撥弄都不會發射,隻有躺下後觸動機關,才能發射。”
太史闌霍然回身,“什麼?真的隻有躺下才能射?”
“嘻嘻,不覺得很瀟灑很有意思嗎?啊,戰場之上,一人獨臥,麵對大軍,忽然一個懶腰翻身,萬軍齊倒……哇,驚豔啊……”龍朝眯著眼睛,沉浸在自己yy的想象中……
“放屁——”太史闌終於忍不住爆粗——她那麼珍貴的東西,這下根本沒有的材料,用一點少一點的外奇鐵,他竟然做了個一個躺著才能發射的東西,尼瑪對戰中有空躺下來嗎?誰能讓你躺下來發暗器?等你躺下來,早被砍成肉泥!
尼瑪,早該知道這家夥不靠譜!
“剛才的話我收回!”她一把抓過那東西,往袋子裏一扔,“什麼給你兩件?不!給!了!”
“不要啊——”龍朝發出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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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大早太史闌運送糧草出發時,還是命人把那些針收集齊,把暗器組裝回原型,帶在了身上。
這個東西,她是要送人的,雖然此刻不盡如人意,等於是個廢物,但那針終究特別,扔了也不舍得。
一一夜沒睡的龍朝也被她拎著耳朵揪來了,她表示這是讓他將功贖罪的節奏,龍朝在稻穀裏呼呼大睡,完全沒有做她護衛的自覺。
太史闌這是去紀大營,不敢帶著蘇亞等人,這些人常出沒在她身邊,太顯眼。
她帶去了昭陽府的兵丁,人數比平時要多,但沒有是去送糧,隻是執行任務,另外,糧庫的庫丁也照樣跟著。
昌明三年,皇帝下旨在西淩上固建立糧庫,供應紀軍的軍糧,此刻周邊府縣的供應,隻是紀少帥紀連城要求地方配給他的精兵營的細糧,所以地方上一直伺候心,糧庫大使發現受潮才會這麼緊張。
太史闌在路上走了兩日,將那十大車的細糧送到,交到屬於精兵營的獨屬糧庫。
太史闌路上化了妝,擦黑了臉,還做了個疤,紀軍士兵日常眼高於頂,也不會對誰多看一眼,隻接收的人隨意了一句,“老蔣怎麼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