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楚轉頭看了他一眼,看那少年倔強的神情,輕輕一笑。
“你們雖是半路姐弟,但有時候……還真像。”
邰世濤深深吸一口氣,“我出上府的時候,曾和總帥說,有種射死我在馬上,頭向北嚴!現在我依舊要和國公您說,我姐姐我一生護佑,國公若真能一生不與姐姐為敵,邰世濤亦永不與國公為敵,但凡國公需要,必定全力供您驅策。但若您對姐姐造成任何傷害,邰世濤縱然勢單力薄,身在天涯海角,也必,不死不休。”
少年每個字堅決而清亮,震得腳下水紋層層。
容楚輕笑了一聲。
“說這麼殺氣騰騰幹嘛。”他轉頭,似笑非笑地看了邰世濤一眼,“你還是太年輕,不知道許多事應該認真在表麵,敷衍在心底;許多事則應該敷衍在表麵,認真在心底。”
邰世濤默默咀嚼著這句話,半晌誠懇地道:“是,我太年輕,我怕我不能好好保護姐姐,反因為曆練不夠,早早葬身官場,因此,我願國公,有以教我。”
“真心嗎……”容楚似乎還在專心地看眼前的花。
“此生這個問題您不必再問。”
“那好。”容楚轉身,“世濤,上府邊樂成很喜歡你,連你私自帶兵出營都替你找了個理由遮掩了,你已經無罪,再加上這次發現密道的大功,以及總帥的抬愛,你在上府大營的前途,必然光芒萬丈,可我今日要問你,如果為了你姐姐,我要你放棄,不僅是要放棄到手的錦繡前途,你還會失去到手的軍功,會被重重問罪,會一落千丈,在另一個惡劣的地方從頭開始,這糟糕的一切,隻為有朝一日,你或許可以救你姐姐……我問你,你可願意?”
風忽然靜了靜。
綠蔭間蟬也不鳴。
良久,容楚聽見少年的聲音。
依舊清亮堅定,是這腳下永不幹涸的流水。
“我願意。”
太史闌在屋內問完了景泰藍經曆,聽見容楚和邰世濤邊走邊談回來了,隱約聽見兩人對話。
“……難為你了……”
“……那後麵的事情便拜托國公……不過既然國公要我這樣做,我對國公也有個小小要求。”
“你說,說了我自會斟酌。”容楚的聲音聽來有幾分警惕。
邰世濤卻在笑,“……沒什麼,既然我馬上要水深火熱了,你得允我先過幾天好日子……給我們總帥打個招呼,我要在此陪姐姐幾天,而且這幾天,我想給姐姐多逗點樂子,也算是我們姐弟告別前,為她做些事兒,請國公無論如何,不得阻攔。”
“你是願意你姐姐開心,我有什麼不樂意的。”容楚似乎在走神,心不在焉地答。
太史闌皺起眉——瞧這家夥語氣,當自己是姐夫哪?
果然聽見邰世濤語氣取笑,“國公可真雅量,差點讓我以為姐夫當麵。”
“你這小子。”容楚也在笑,“怎麼,覺得我說不得?”
“說得,說得。”邰世濤大笑,當先奔了開去,“國公盡管說,抓緊時機說,嗬嗬……”
“這小子……”隱約聽見容楚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