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闌馬車駛出北嚴之時,容楚和邰世濤,立於高樓,目送她遠去。
兩人都默默無語,高樓長風拂起他們長發,遮住各自思索的眼神。
良久邰世濤長籲一口氣。
“以後便拜托您了,國公。”他道,“我短期內再幫不了她什麼。如今臨別在即,隻有一個請求。”
“你要拜托我,如果愛她,務必保護好她,如果做不到,盡早放手。”容楚淡淡道。
邰世濤苦笑一下。
“國公玲瓏心肝,你越是這樣,我越是不放心……”
“你太憂心了,”容楚回頭看他,“她哪裏是那麼容易被欺騙或打倒的人。”
“再強的女人,一旦動了情……”邰世濤搖搖頭,沒有說下去。長吸一口氣,振作了下精神,道,“你說的也是,我信她!”
“你將來還是會幫到她,或者會比我想象得做得更好。”容楚眼眸深如大海不可測,“再苦再難,想想她。”
“我會。”邰世濤沉默一下,“那麼,我們開始吧?”
“開始吧。”
邰世濤一點頭,忽然一伸手,將容楚推下高樓!
高樓是北嚴城內最高樓,樓高三丈,觀景之用。
最上層因為窄小,向來隻容兩三人,所以容楚的護衛都在樓下。
邰世濤出手時,所有人都聽見樓頂他一聲大喝:“國公,你為何奪我功勞,毀我前途!”
隨即便聽啪一聲大響,隱約容楚一聲驚呼,再一抬頭,一條人影已經墜了下來,錦袍飛揚,赫然是容楚。
護衛們驚得“呼”地一聲竄上去,手接肩扶要接住容楚,眼看容楚身子在二樓被突出的樓簷掛了一掛,嗤啦一聲衣袖撕裂,又落了下來。
眾人正要拚死去接,驀然一聲大喝“讓開”!周七猛衝而至,翻身以背向容楚,砰一聲容楚落在他背上,兩背相觸那一刻周七大喝一聲,右腿一蹬飛快繞樓狂奔一圈,將那股衝力生生卸去。饒是如此,周七停下來的時候,也“哇”地噴了一口鮮血。
容楚從他背上翻身落下,臉色微白,一隻衣袖被撕裂,肘間隱約血跡殷然。
他一旦脫險再不停留,霍然一揮手,“來人!把這膽大妄為,謀刺國公的狂徒給我拿下!”
不用他吩咐,護衛們早已衝上樓去,片刻押了邰世濤下來,邰世濤神情狂暴,不住掙紮大罵,“容楚!你混賬!你無恥,你奪人功勞,必有惡報!”
“我何等身份地位,何必覬覦你的功勞?”容楚冷然道,“但上府大營有人密報於我,你出營,根本不是邊帥派出來偵查敵情,你是擅自偷取調令,殺傷同僚,闖營而出——這是死罪!軍紀如鐵,軍令如山,豈能容你這等違法亂紀之人?如果今日容你升職得賞,一路騰達,那該如何向那些守法遵紀的兵士交代,又如何能令兄弟們服氣?以後如果人人都學你,這兵還要怎麼帶?”
“呸!”邰世濤掙紮著跳起來,一口唾沫對著容楚就噴過去,“放屁!放屁!你明明是和我們邊總帥不對付,不願這發現密道、斷西番後路的大功落在他名下,才暗中指使上府營中人告密,捏造事實,毀我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