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太史闌,雖是女流,但民間威望,真是前所未見。
之前朝中很有一種說法,說那太史闌沽名釣譽,說她煙視媚行,馭男有術,所謂勝利守衛北嚴,不過是勾引到了晉國公和他的大總管為她拚命,本身能力平平等等。
然而民心是秤,今日昭陽府堂前一見,真相自明。
何況……三公掀起眼皮子,瞅瞅坐得筆直,麵無表情的太史闌,嘴角抽了抽。
煙視媚行?
算了吧!
她要算煙視媚行,咱們還算翩翩風流呢!
因為涉及當朝親王,以及西局指揮使二品大員,案件不會公審,人群迅速被驅散到十丈以外,昭陽府兵丁和上府兵一同把守住整個昭陽府。
人群被隔開,卻不能驅散,所有人虎視眈眈盯著裏頭,也給主審的官員們增加了壓力。
“傳首告!”
主審的章凝聲音威嚴,衙役的水火棍落在地麵上聲音沉厚。
陳暮從堂後戰戰兢兢走了出來,蘇亞在他進門前,拍了拍他的肩,輕聲道:“想想那些過去的日子。”
陳暮渾身一震,再回頭看她時眼底充滿淚水,忽然輕聲道:“小音……如果這次我報了仇,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蘇亞頓了頓,一瞬間眼神有些茫然,似乎被這久違的稱呼勾起了回憶,眸底泛出淡淡的痛,隨即她握住了陳暮的手腕。
“你做個有勇氣的人。”她道,“我們才能有勇氣一起走下去。”
陳暮眼底綻出光彩,吸一口氣,走上堂。
狀紙遞了上去,陳暮早已將狀紙背得滾瓜爛熟,他不敢抬頭,對著地上青磚,一字字將狀紙念來,聲聲泣血。
“龍莽嶺為通城諸鹽商行商必經之道。龍莽嶺盜匪多年來盤踞此處,以勒索為生。過路鹽商,必須以鹽引數額十之三四相贈。往來利潤,所剩無幾。通城鹽商曾上告於通城縣衙,求施知縣主持公道,清剿龍莽盜匪,卻毫無下文。去年小年夜,草民之父前去縣衙送年敬,無意中發現施知縣和一名男子相談甚歡,該男子正是龍莽嶺二當家,草民之父十分震驚,悄然回府,將此事記於往來賬本之中。今年開春,草民之父再次運鹽過龍莽嶺時,被龍莽嶺諸匪眾攔下,索取往日雙倍銀兩,草民之父一怒之下,和龍莽嶺盜匪爭吵,隨後交銀回家,當夜……便遭受滅門之禍,萬幸草民當時遊學在外,逃得一命,聞訊後連夜趕回,尋到父親賬本後出逃,被龍莽嶺盜匪發現後一路追蹤,幸得二五營學生們所救……草民一家滿門,連同仆傭二十六口,無辜被殺,橫死當地,滔天冤情,無處傾訴,草民身負奇冤,猶遭追殺,今日終得以於公堂之上,泣血哀告,求青天大老爺主持公道!”
說完陳暮伏地大哭,堂上諸大員麵色嚴肅,內心震動卻如波瀾起。
官匪勾結,勒索民財,消息泄露,滅人滿門。這是十足十的朝廷醜聞,傳出去,顏麵何存?
陳暮將證據呈上,是他父親當日的賬本,陳暮是家裏的大少爺,將來是要繼承家業的,所以大小事兒,他父親都會和他說一聲,當日他父親就曾拍著賬本,對陳暮意味深長地道:“這裏頭有驚天秘密,保不準能令我陳家再上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