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直勾勾的,想著自己心事,對麵皇甫清江低頭看酒杯,忽然捂住肚子站起來,歉意地笑道:“早上吃了一客南方肉生煎,似乎鬧了肚子,一整天都不得安寧。大人,告個罪,容我先離席,也不用等我了。我方便了自會回來。”
總督點點頭,皇甫清江又向眾人告罪離去,阿都古麗揚起臉,看他匆匆離開,再看那空掉的位置,眼中閃出喜色。
慕丹佩也在瞧著那位置,慢慢浮出一個譏諷的笑。
果然阿都古麗立即道:“空那麼多位置占著地方,何必呢?大家不妨挪一挪。”也不等主人發話,便取了自己酒杯。每人桌上有一大一小兩個酒杯,阿都古麗自己知道密疆的蜜酒不如這北地的酒烈,怕自己不勝酒力,便取了那個小杯,亭亭走到皇甫清江的位置坐下來。
總督大人隻好再次當沒看見,這回專心聽下麵客人說話。
小間裏一群門縫裏偷偷看熱鬧的家夥摩拳擦掌,都在等著太史闌的動靜。
太史闌那間“請勿打擾”的房間裏,太史闌迷迷糊糊翻了個身,正問景泰藍,“什麼時辰啦,開席了沒有?”
那邊阿都古麗向容楚敬酒,尖尖十指擎著銀杯,笑得靦腆,“國公。祝你福壽延年。我漢話說得不好,請別介意。請——”
容楚手掌將杯子一覆,淡淡道:“古麗姑娘,還沒開席呢。”
“我們密疆人,沒你們南人這麼多規矩。酒是助興的好東西,放在那裏,什麼時候想喝就喝,何必拘泥於開席不開席呢?”阿都古麗盯著容楚,臉頰泛紅,說話卻比先前流利許多。
“酒是好東西。適合和知己好友,深情愛人,在合適的時候喝。”容楚手掌還是蓋在酒杯上,似笑非笑,“不過現在,時辰不對,地點不對,人物不對,所以,對不住。”
對麵一直冷笑旁觀的慕丹佩,忽然又放下了筷子,臉色有點沉。
阿都古麗卻還沒聽懂,眨著她比尋常人更濃密的睫毛,不解地道,“總督府的宴請,國公來赴宴,有什麼不對嗎?啊,國公想必是覺得我不敬,確實,你們南人有句話叫先幹為敬,那麼,我先喝了,國公再喝。”
她一仰頭,喝幹了杯中酒,看那架勢,也是酒國女豪傑。
總督大人此刻才轉頭,一眼看見她手中的酒爵,臉色一變,道:“糟了!”
其下眾人有的茫然,有的色變,倒是總督府的仆人,大多變了色。
桌上兩個杯子不是擺設,而是此地喝酒風俗,此地盛產一種“酒母”,極烈,平常除了千杯酒量的人,誰也不敢喝,但是這種酒母摻入尋常清酒後,就會令酒變得極為醇和,香氣逼人。總督府請客,便拿出了這個特產,想給賓客們一個驚喜。隻是至今太史闌未到,酒未開席,因此也沒有說明。
結果古麗小姐太心急,自說自話,就把那一杯酒母給喝了。
這東西一口就可以醉一個壯漢,何況阿都古麗?
幾乎立刻,阿都古麗的臉就白了,不過白隻是一瞬,隨即由白轉紅,整張淡金色的臉幾乎成了豬肝色,身子往下一傾,就要倒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