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遙望,忽覺舊日李扶舟似在這一刻死去,新誕生的是一團遙遠和神秘。
太史闌此刻疼痛稍減,微微清醒了些,震動地瞧著李扶舟,她看見李扶舟長長的袍角遠遠地曳開去,在亮白的地麵血浪般拖出很遠,以往她會嘲笑這衣服和婚紗似的有女人氣,此刻卻覺得那紅色看著不祥,似千年萬年積澱的英雄血。
隨即她又覺得不對勁了。
李扶舟好好的穿成這樣做什麼?美則美矣,剛才他回首那一瞬間的驚豔,甚至已經超過容楚,但那種邪異的感覺也讓人不安。
當她看到一模一樣的衣服還有一件女式的時候,心裏更加不安了。這件……這件不會是給她穿的吧?
這是要幹什麼?
剛才到底怎麼回事?老瘋子說了什麼?
太史闌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後來發生的事情如此戲劇化,自己的終身大事竟然就這麼給決定了,還是自己點頭的……
不過想不到能感覺到,她現在的感覺就是這衣服不能穿,而且那紅燭燒的,叫她不聯想到“洞房花燭夜”也不行。
聖門門主把那套女式袍子遞過來,笑道:“女兒,你穿上吧。”
他一直緊緊呆在太史闌身邊,他是怕李扶舟突然出手傷害“女兒”。倒害得太史闌想逃都不能。
太史闌瞧著那袍子,不伸手,聖門門主哄她,“乖女兒,我知道這樣成親太過簡慢,有些對不住你。可是在武帝世家家主繼位之時,在乾坤殿內成親是最為神聖的選擇,並不辱沒你。在這裏成親,李扶舟以後永遠不能負你。你要是還覺得委屈,回頭在門裏,爹爹給你再補辦一個盛大的婚禮,現在聽話,啊?”
太史闌哪裏管他巴拉巴拉地在說什麼,一伸手就推開那衣服。
不穿就是不穿。她這輩子就打算穿一次紅袍子麵對一次紅燭!
李扶舟坐在屏風前的寶座上,沉沉地看著她,眼眸裏幽光閃動,一言不發。
聖門門主咳嗽一聲,自己覺得傷勢沉重,由不得女兒再使小性子,一抬手點了太史闌軟麻穴,二話不說把鬥篷給太史闌兜頭套下。反正這衣服也好穿得很。
太史闌掙紮不得,心中怒罵。隨即又覺得這衣服穿上身說不出的難受,不是沉重也不是累贅,衣服輕軟,不知道是什麼質料,閃著淡淡的光,十分美麗,衣服上也有淡淡香氣,是一種奇異的香,聞起來厚重,還微微有些暈眩。
她有點擔心,隨即發覺這暈眩隻是轉瞬的感覺,並不是什麼迷香。
不過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並沒有減輕,反而隨著衣服穿好而更加濃厚。那感覺幽深而陰沉,帶著點涼氣和肅殺的氣息,幽幽淡淡,盤旋繚繞。她忽然覺得這感受也是有點熟悉的,似乎最近就曾經感覺過,隻是一時想不起來。
她低下頭,咬住衣領,頭狠狠一偏,想要將衣服撕碎,誰知她這力道不小的一撕,牙都崩痛了,那看似輕薄的衣服還是完整如初,連個齒印都沒留下。
“裳兒你這是做什麼!”聖門門主看見,立即將衣服從她嘴角裏奪過去,太史闌磨磨牙,忽然覺得嘴裏鹹澀,她一開始以為牙齒出血,隨即覺得不對勁,那味道有點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