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她知道,其實不是這麼回事。
發作是做出來的假象,宮中忙忙碌碌待產其實也沒必要這麼早,但如果不這麼做,隻怕有人就要生疑了。
太後一直在吃藥,想要在生產日期上有所控製。她為此曾在西淩尋到千金名醫,給太後開了藥方。
現在太後在和她商量,要在最近的日子裏生產,可是因為最近太後屢屢生氣,傷損內元,胎像不穩,如果再用藥,很可能會一屍兩命。
太後要的是妥妥當當生下這個孩子,冒險她也是不願的。
她為此又令人秘密在全國尋找千金聖手,可是她發現,事情好像出了變化。
她找不到千金聖手,她派的人上門時,對方不是出遠門了就是搬家了,這些平日裏不出門的名醫,就好像接到一個統一的通知,忽然都不見了。
她想要往宮中送擅長催產的婆子,也送不進去,三公以太後臨產,要加強宮禁保衛為由,不僅不許再添任何新人,甚至將一批她們已經用慣的老人也按上各種罪名趕了出去。
太醫院似乎也不受她們控製了,太醫院院首因為貪賄被彈劾,證據確鑿,當日就被削職下獄。
太後吃下的慢性催產藥並沒有發作,胎像反而越來越穩。
一切都朝著糟糕的方向發展,更糟糕的是,她感覺到這似乎是一群人在背後的動作,這一群人,必然是手眼通天勢力雄厚的人物,否則僅僅那令天下名醫都失蹤的事情,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太後難免焦灼,不住催她想辦法。大腹便便的孕婦,生理到心理都很煩躁,喬雨潤因此壓力也很大。
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隻覺得黑暗中似有一張淩天巨網,正無聲逼來。
女人……女人天生就處於劣勢麼?哪怕已經掌握了最高權力,在男權集團麵前,依舊無能為力?
她重重地哼了一聲,拂袖,轉身,進殿。
裏頭還有個可以出氣的玩意!
她轉身時,所有西局太監都立即低頭,低著頭,卻又用眼角,悄悄地瞥她的步子。
喬雨潤分外寬大的裙子下,隱約腿型有些不對,走起路來一起一伏,鞋子拖著地麵發出沙沙的聲音。
又過了一刻鍾。雨勢越發大了,喬雨潤還沒從皇帝的正殿中出來,從那一點如豆的燈光來看,皇帝陛下也沒休息。
永慶宮老宮人孫三,怕正殿的風燈被風吹落,帶人拿了梯子,要去擰緊固定風燈的卡扣。
他的請求得到了正殿值守的西局探子的批準,孫三帶了幾個小太監,把梯子放在階上,冒著斜打進來的雨,顫巍巍的要往上爬。
“師傅,你不方便,我來。”他的徒弟小康子趕緊扶開他,自己三下兩下爬上梯子,擰緊了卡扣。
外頭的風雨撲過來,小康子被雨水打得有點窒息,忍不住回頭躲避風雨。
他一轉頭,正對著正殿的門。正門是一排隔扇門,門的上方有透氣的窗格,窗格比較寬大,他這位置,正好能透過窗格看見正殿上方的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