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闌一邊猜測著是哪位土豪,一邊考慮著既然這土豪這麼有錢,下次是不是讓他多交點軍費?
忽然她一抬頭,發現靜海府已經到了,前方不遠靜海府尹正送一人出來,十分恭敬,那人在門口和靜海府尹說了幾句話,便上了自己停在一邊的車,他上車時,一雙素手搶先替他掀開車簾,簾子半卷,露一張俏麗明媚的臉。
太史闌一怔。
上車的人,掀簾的人,趕車的人,她都很熟悉。但此刻這些人湊一起,便令人覺得說不出的怪異。
上車的,是容楚,趕車的,是周八,掀簾的,是於定的那個妹妹。
太史闌眼看著那車駛離了靜海府,拐了一個彎進入一個小巷,這家巷子似乎集中賣女性飾品衣物,太史闌看見於定的妹妹下了車,進了一家店,容楚隨後也跟了進去。她正猶豫要不要跟,靜海府尹已經看見了她的車子,迎了上來,說有要緊公務正好要請示,太史闌一向公大於私,立即將心事拋下,進了靜海府。
她一直到半下午,才從靜海府出門回家,回到總督府一問,果然容楚還沒回來。
容楚晚上回來得照例很晚,照例脫下衣服去洗澡,太史闌拿起他的長袍看了看,胭脂痕跡倒是沒有,不過一股淡淡的香氣縈繞不散,她回憶了一下,似乎也許好像於定那妹妹身上就有這種香氣,並不是濃烈的市麵上售賣的香粉,是愛幹淨的少女天生的鬱鬱香氣和後天簡易的護膚用品的混合,比較特殊,所以她這個對雜事不上心的人也聞了出來。
香氣裏似乎還有點別的氣味,她嗅了又嗅,終於辨別出了大概,不禁眼神奇異——顏料?
她將衣服擱在一邊,眼神裏有淡淡的思索,過了一會走出門去,在廊下尋到蘇亞,問她:“你那日欲言又止,可是看見了於定的妹子和國公在一起?”
蘇亞立即低了頭,半晌道:“是。”隨即又急切地道,“也許隻是偶遇……”
太史闌擺擺手,道:“這幾日跟著去查查。”
她平日裏從不讓自己的護衛跟隨容楚,因為她素來認為就算夫妻也應該為彼此留有空間和自由,愛人之間尚且不信任,這個世界也就不值得信任。此刻忽然撂下這話,蘇亞神色一震,道:“是。”
“另外再查查於定妹子的行蹤和人品。”太史闌又道。
蘇亞這下有點緊張了,眼巴巴地看著她。太史闌手指托著下巴若有所思,一轉頭看見蘇亞擔心的神色,怔了怔,不禁失笑,道:“想到哪裏去了?以為我要捉奸?哪來那麼多奸好捉?我是擔心於定之死的消息被泄露,給那對母女知道了,生出什麼誤會和心思來,那就不好了。”
蘇亞恍然,眼圈又微微一紅,低聲道:“大人才是最有心的那一個。”
她望著太史闌瘦削的側麵,心想與其說她擔心國公吃小虧,還不如說她更擔心於家母女被仇恨驅使再做什麼傻事。誰說這是個冷心冷情的人?她想的,做的,永遠都在人後,永遠都比任何人更多。
太史闌猶自在發呆,思路卻已經從容楚的“疑似出軌”轉到別的事情上去了。她忽然想到今日聽說的妙音灘,便問蘇亞:“妙音灘那邊聽說有人在建房,你知道麼?”
蘇亞搖搖頭,道:“大人,總督府不管這種地方民建之事。”
“有點可惜。”太史闌道,“我最近稍微有點閑暇,正想著重新建一座別院,我瞧著你們國公不是太喜歡這總督府,誠然我也不喜歡。離花街柳巷太近,位置又偏,周圍道路狹窄複雜,出行不方便。正想著建座小房子給他,今天聽說妙音灘,剛剛動了心,誰知道又被別人捷足先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