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簾掀起,一屋子的人都驚愕地看著一個小姑娘跪趴在門前台階上。
初一亮相就搞砸了,林靖心裏暗暗叫了一聲:“蠢貨。”
“哎呦,這孩子,倒是曉得規矩,見了老身就行大禮。”老夫人笑嗬嗬地對林靖說。也不知道是老眼昏花,真沒看清楚,還是故意開玩笑打趣月歌。
林靖沒出聲,他麵無表情地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點著扶手,用眼角斜睨著月歌,有意想看看她將如何解決這尷尬。
月歌出了個大糗,心一橫,索性“跛子拜年”——就地跪端正了,認真地磕下頭去。沒見人介紹,也不敢造次胡亂稱呼,就那麼五體投地趴著,沒人開口,她幹脆就不起來。
屋裏點著檀香,月歌敏銳地聞見了這個味道,和林靖身上的一樣。
這時,老夫人旁邊站著的一個丫鬟掩嘴一笑,對月歌說:“這是老夫人,請個安起來吧。”替她解了圍。寒冬臘月的,台階雖然清掃過,跪在又冷又硬的青磚地麵上,也難為了這麼小的孩子。
“給老夫人請安,請老夫人恕罪……”月歌又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
老夫人笑著對那丫鬟說:“這丫頭倒機靈,快把她拉起來吧,可別凍壞了,也別嚇著。”
沒等人拉,月歌自己提起裙子站起來,抬腿跨過門檻進屋,垂首站在屋中間。她抬起眼睛偷偷看了林靖一眼,見他沒有表現出生氣的樣子,稍稍安了點心,又偷偷打量起那個坐在正首的那個婦人。
這婦人看起來約莫五十出頭年紀,頭發斑白,但人很精神,麵容也並不顯老。她穿著一件素白底織銀錦緞對襟長袍,手上戴著碧璽石的佛珠手串,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看見孫兒回來笑眯眯的,顯得格外高興。
月歌心想,這人看起來倒挺慈善的,想到林靖和春晴冬青這些人,於是暗自慶幸,自己遇上了個好人家,原來這個家裏不論是主子還是下人都很和善。
月歌的小動作被老夫人看見了,尋思她怕生,也不為難她,詢問的眼光看著林靖:“這就是你說的在帝京買回來的丫頭?”
林靖直起身子,點點頭答複說:“是,咱們家好久沒進新人了,我見這丫頭人很機靈,也識字,就把她帶回來,正好陪您抄抄佛經說說話解悶。”
“哦,這孩子還識字?那想必家境也是好的,怎麼爹娘舍得把你賣了?”老夫人笑著招招手讓月歌走近自己身邊,問道:“你是哪裏來的孩子?叫什麼名字?”
“回老夫人話,我自幼沒了父母,是被人牙子從南邊拐賣到帝京的,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隻知道自己姓李,不知道叫什麼名字。”月歌脆生生的一一回答,因為認定對方是“好心人”,便不再那麼惶恐,說話也變得有條有理,口齒也十分清楚。
也許是剛剛在外邊凍了一會兒,月歌此刻小臉兒紅撲撲的,越發顯得粉雕玉琢,老夫人看著心裏喜歡,又細細打量了她一遍,笑道:“我看你穿一身黃衣裳很好看,像隻小黃鶯,聲音也好聽,不如我就給你取個名字,叫‘李好音’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