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咱們之間會有這樣的一場談話。”顏教授自嘲道。
“這是我的榮幸。”勻天安慰道。
“……謝謝你。”顏教授頓時輕鬆了許多,“我這一生,風光過,也憋屈過;灑脫過,也拘俗過;聰明過,也糊塗過。仗義的事、光明正大的事做過,小氣的事也幹過,現在,一切都成了可有可無的過往……”
“顏老,你是不是有事放不下?”勻天問。
“我也就不怕你笑話了,或許說出來便是我的救贖。”顏教授苦笑了一下。
“顏老,你在我心裏是世外高人。”
“哈,就憑這一句話,你也不是低人。”顏教授話題一轉,“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落個孤獨終老的下場嗎?”
“這是您的選擇吧。”勻天這個時候並不想表現出絲毫的“聰明”。
“是啊,選擇,是我的選擇,”顏教授輕歎了一聲,“是我的錯。其實,我一直都是感謝上天的:它給了我過人的天賦、不羈的性格,還有完美的愛情。”
“您確實是幸運的。”勻天聯想到自己,不覺有了幾分傷感。
“是啊,可我硬是傻乎乎地一開局就把一對王牌先打了出去,留下了一手的雜牌。”顏教授自嘲道,“我們兩個是同學,她比我低一屆。我看了她第一眼,就知道我的一生可以無憾了。——我之前沒對你說過‘遺憾’這兩個字吧?”
“當然沒有。”勻天笑答。
“我們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所有的一切都是幸福的,所有的一切也都朝著幸福的方向發展。水到渠成,談婚論嫁也是那樣地自然,後來就開始準備婚禮……結婚的前一天,她跟我說了句話——就這一句話改變了一切……”
“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什麼事都沒有。就是她開玩笑似的說了一句‘再過一天,我就徹底屬於你了’,可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在那一刻,我突然覺得結婚可能並不是我想要的。你覺得很不可思議是吧?”
“現在不是有一個很流行的詞嗎,叫‘婚前恐懼症’。”勻天說。
“恐懼?我當時應該也有恐懼吧。我也曾經思考過,是不是因為我害怕責任,後來想想也應該不是。”
“您也說了,那隻是一句玩笑話。”勻天說。
“我知道是玩笑話,可是她提到的問題我卻不能玩笑視之。一個人徹底屬於另外一個人,那是多麼可怕啊——甚至比極端的****還要可怕。”
“我覺得若是兩廂情願,愛情本來就應該是占有啊。”
“或許我骨子裏是個極度自私的人吧。”顏教授黯然說道。
“也可能是極度的自由,還有高尚。然後,你們就分開了?一定很難吧?她能理解嗎?”勻天問。
“她當然不能理解。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唯獨她除外。她不可能從我這要到合理的答案,隻好選擇了默默承受……後來我們就約定了今生不再相見。”
“我隻能說:您最苦,她最無辜,加在一起就是最大的悲劇。”
“你說得沒錯……”顏教授哽咽了。
“之後你們就真的沒再聯係?”勻天問。
“誰叫我們倆都是守約的人呢?”顏教授自嘲道,“我知道她後來也留在了這個城市,我也曾偷偷地去看過她不少回……知道她有一個不錯的歸宿……”
…………
“天哥,你一個人在這想什麼呢?”雲一問道。
“哦,沒有。”勻天回過神來。
“天哥,你的特異功能是不是消失了,這次沒看準顏教授的生命餘數嗎?”雲一低聲問。
“生命本來就無常。手機上顯示的天氣預報氣溫很低,太陽會聽人的話嗎?”勻天此時本無心言語。
“現在該怎麼辦啊,你們倆還在這說悄悄話呢?”黛玉過來說道。
“我看,咱們直接宣布教授的死訊好了。這樣一來,那幫凶徒就不會再糾纏了,教授的愛人也安全了。”雷霆說。
“對啊,咱們的任務也就結束了。”天河說,“教授現在已經死了,後事也得辦啊。”
“咱們還是先請示會長吧。”黛玉說。
“你們難道就沒人關心教授的死嗎?”長城有些氣憤地說。
“怎麼不關心,我剛才不就在說教授的身後事嗎?黛玉說的‘請示會長’,不也是在說教授的死嗎?”天河反唇相譏。
“長城的意思是教授為什麼選擇了自我了結?”雲一說,“顏教授希望能用自己的死了結一切,可要是那些壞人氣急敗壞呢?”
“要走你們先走,我去保護教授的愛人。”長城說。
“就你偉大,行了吧?”天河冷嘲道。
“人家還真比你偉大。”黛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