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久不以為然,“若是沒有兒女倒也罷了,先夫人已經為他留下一雙兒女,少年結發夫妻,才守了一年算得什麼情意。”
遙夜見不能說得她心動,便轉而道:“娘子,這樣的機會不多。咱們家女兒大都不外嫁,智長老這些年就收了您一個徒弟,一般人家就算相中您,您也是絕沒有機會嫁出去的。普天之下,除了皇宮,您隻能嫁入華氏了。這不正是嫣娘子和您所想嗎?給華氏嫡長子填房不丟人。”
“你……說得也是。”
多讀幾本詩詞,多愁善感的性子,談別人感情的事情頭頭是道,但是對於婚姻,豆蔻年華的梅久真是沒有什麼概念。梅嫣然也疏忽了這方麵的教育。
至於安某人,那就更沒有什麼概念了。
梅久想起安久剛才詢問關於華氏的事情,便問遙夜道:“華氏有多少嫡子?”
“那可多了去了。”遙夜仔細想了想,“那可多著呢!華氏現在分十二房,他們祖籍在北方,汴京這邊隻有兩房,全都尊貴無比,隻算這兩房的話,有十個左右。”
遙夜見她聽得認真,便仔細數了一下華子宏這邊的情況,“華郎君的父親從前是皇上的太子太傅,如今在中書門下任宰輔。他有三個嫡子,長子便是華容添;次子名諱是子渺,字容簡;幼子名諱是子平,字容均。”
“你一會兒工夫便打聽出這麼多?”梅久瞪大眼睛。
“華氏的事情奴婢本就知曉。”遙夜笑著道,“說起來,宰輔這三個兒子就數華容添最厲害了,次子華容簡就是一個紈絝,奴婢卻沒聽說過華容均的事情,想來是個平常的。”
梅久聽她意有所指的話,不禁漲紅了臉,“他厲害就厲害,關我什麼事。”
情竇初開時大約都有一種崇拜心理,隻要無數遍地在她耳邊說某個人如何如何好,總會起到作用。遙夜不是很清楚這個道理,但知道在梅久麵前說華容添的好話總沒錯,“奴婢先去告訴嫣娘子吧。”
梅久沒有阻攔,她習慣了被安排,聽了遙夜的話,心裏甚至覺得如果能夠這樣嫁出去也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
晚膳過後,梅如焰過來找梅久請教學問。傷筋動骨一百天,她如今還是吊著一隻手臂,人也消瘦了一大圈,原本就巴掌大點的臉,又小了一圈。
“陌先生要求很嚴格吧。”梅久道。梅如焰笑容依舊燦爛,“不能總是讓他占上風,這幾日我每把他氣得說不出話,看他黑著一張臉,真是舒心極了!”
梅久笑道:“你呀,氣著他到頭來還不是你吃虧。”
“說得也是,他那個人看著仙人一般,卻是個黑心腸,報複起來半點不顧念師徒之情。”梅如焰說起陌先生,一雙鳳眼盈盈發亮,分明說的是糟心事,麵上卻看不出一點不快來。
梅久以為她是性子使然,便道:“能軟著點的時候就軟點,陌先生不是說不打女人嗎?”梅如焰笑道:“他是不打女人,我就偏要破了他這條規矩,看他能忍到何時?”
遙夜在一旁伺候著,總算看出點門道來。
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話,梅如焰才問起書上的難點,談得興致正高,若非安久及時阻止,梅久幾乎要開口把梅如焰留下來促膝夜談。
遙夜令人送走梅如焰,回身道:“娘子,十五娘怕是對陌先生不太一樣。”
在梅久看來,他們是師徒關係,因此一時未反應過來遙夜話中含義,傻傻問道:“如何不一樣?”
“發春。”安久簡潔有力地說出答案。
“啊!”梅久掩嘴,這個消息太驚人,以至於她忽略了安久話中的粗俗,“他們是師徒啊!”
遙夜隻當她是剛剛反應過來,“所以娘子平時在旁邊稍稍提上幾句吧,陌先生為人古怪了點,但是通身的氣度極好,十五娘年紀又小,兩人朝夕相對,難免會生出些別樣情愫。”
片刻,梅久才平複心情,“我會的。”又道:“遙夜,你懂得真多。”
“娘子謬讚了。”遙夜心裏不敢受這個誇讚,她好歹癡長幾歲,梅如焰那種神情,但凡懂一點男女之情的人都能一眼看穿,倒不是她眼神厲害。
“真是太亂了。”梅久歎了口氣,“今天聽到的事情太多,塞得滿腦子都是,混混沌沌的一團,連思考都不能。”
安久讚道:“蠢貨通常都不能思考,你居然能意識到,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遙夜安慰道:“不急,您慢慢理理頭緒。”
同樣的事情,這就是差距啊!
“你就不能像遙夜這樣,好好說話嗎?”梅久最不滿她這一點。
安久沒覺得自己哪裏說得不好,“你的意思,我慎重地考慮了一下。”
“如何?”梅久不過是隨口一說,不指望安久能夠聽進去,沒曾想,這個向來一意孤行的人,竟然也會采納別人的意見……
“我還是不能忍受自己浪費時間去敷衍蠢貨。”安久道。
“……”梅久決定再也不提意見了。
因著安久醒來,梅久心情極好,沒有什麼睡意,便待在書房裏看書。玉微居從前的舊主似乎是個酷愛看書的人,一間大書房中堆得滿滿當當,大都是有關武學的書籍,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話本子。梅久喜讀詩,安久非要看功法,梅久拗不過,隻好捧起枯燥無味的功法書籍。直到亥時末,兩人才有些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