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你都知道了。”眼前人神情痛苦,與記憶中的模樣分毫不差。
煙雲竟起,不知身在何處。
自盤古開天辟地,混沌始分六界。神、魔、仙、妖、人、鬼受天地靈氣所引,各據一方。
八萬年前六界大戰,魔族盡誅,神界自龍銘神將之始,亦死傷殆盡。自此以後,世間難覓神魔蹤跡。
而我,不過一個本不該存在這世上的人。
我視為至親的哥哥,為了所謂的六界安寧,毫不猶豫的舍棄了我。
我從小生活的地方,那裏的所有人都希望以我的性命來成全他們。
所以我平生最厭惡那些以所謂大義為重的人,我也不在乎那些六界爭鬥。
誰主蒼生,與我何幹。
我什麼也不期盼,什麼也不在乎,哪怕是這冗長的生命,我已經活的夠久了。
……
“姑姑,醒一醒。”是誰在喚我。掙紮著睜開眼,眼前浮現一張急切的臉,原來是小元。
小元是我半年前來到渠陵之時,從一妖道手裏救下來的。
那時他被那妖道用鐵鏈鎖拖著往街市口走去,經過我旁邊之時,他突然停下來看著我,那眼神仿佛向我訴說著什麼,期盼而堅定。
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當初為什麼要把他救下來。
我本該是個漠視生死的人。
他無親無故,我本想將他送至道觀或找一可靠的人家收留,可他堅持跟著我,說什麼也不肯離開。那時我已有打算在此處住下,便也由著他。
小元已做好了早飯放在桌上,屋子也收拾的幹淨整潔,此時正在院子裏曬著草藥。
我買下了鎮子上一家藥材鋪子,小元常跟著鋪子裏的古先生熟識藥草。
古先生是我鋪子裏的掌櫃,名古道。醫藥嫻熟,博古通今。
年二十八,一根木簪束青絲,白衣廣袖掩風華,乾坤在握,諸事可安。他若考取功名,定能成就一番事業,卻不知為何,要在我這小藥鋪屈身。
我起身梳洗。銅盆裏的水帶著淡淡的靈香草的香味,想必是我近日來無法安睡,小元替我想的法子。小元總是過於懂事,沒有同齡孩子的活潑。古先生說,他是怕我仍要將他送走,而在努力證明自己。
可我這淺睡症已不是一日兩日,這幾萬年來,時時如此。先生曾替我把過脈,說是心結不解,此症難除。若是這心結二字易解,詩人們也不會哀歎蒼生,修道者也不會千辛萬難了。
藥鋪。
“南淩姐姐,小元哥哥。”遠遠的就聽見雲兒招呼我們,蹦蹦跳跳的跑進了鋪子。
雲兒是隔壁成衣鋪夫婦的小女兒,天真爛漫,很是喜歡小元,常來我們鋪子玩耍。
“是姑姑。”小元板著臉糾正道。
“怎的是姑姑,姐姐這麼年輕,你為啥要把她叫的那麼老。”
小元被噎,不知怎樣反駁,脹的一張小臉通紅,難得他也有如此孩子氣的時候。
從年歲上來說,我的相貌不過是人間雙十年華的女子,比他們倆大不了幾歲,叫姐姐也無妨。可小元總覺得,如果按雲兒那麼叫法,自己與我便成了同輩,甚是不妥。
雖然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稱呼嘛,隻是一個代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