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也是一種敬仰
“每一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可絕大多數人的決定往往是無法選擇的。”
我看著手邊廣告案上的這句話,心裏想,現在的文案都這麼戳心嗎?
我叫嚴妍,今年27歲,大學畢業後就在帝都一家4A廣告公司上班。
正在被文案搞得思緒萬千時,座機響了。
“Doris,進來一下!”
上司Sara在召喚我,她就像是網遊裏的召喚師一般擅長各種召喚術,而我就是其中的一隻召喚獸。
剛關上門站定,Sara笑得人畜無害:“Doris,今天晚上有個應酬,你一定要幫我喔!你帶的小組最近要多多加強一點兒公關技巧呢。”
Sara是南京人,小小一個人,說話也自帶嗲勁兒,口頭禪是“你一定要幫我喔”,34歲未婚職業女性穿著職業套裝仰著精致的小臉兒,這樣衝著快170厘米的我發嗲,任誰也拒絕不了。
我點點頭應下,Sara眼尖地揪住我西裝裏的絲質襯衣,語調誇張地誇我:“哎呀,你這件是MaxMara新貨吧?”
“非也非也,你一定是看錯咯!”我插科打諢,一溜煙兒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
這襯衣還是上個月跟叢小姐逛街時新買的,這人真是夠精明,一件衣服都要問,我當然知道自己的工資買不起那樣的貨色。
應酬倒不是難事,可是跟著Sara去應酬倒是第一次,今天這是唱的哪出戲?
我打開微信告訴叢小姐我晚上要去應酬,讓她在她家等我久一點兒。討厭的應酬毀了我們的約會!
跟著Sara的12厘米高跟鞋七繞八繞,她倒是比我還快一些,我手裏拎著幾瓶進口紅酒,身後跟著一位男同事,絲毫沒有幫我的意思。都說廣告界男女不分,可我覺得是男女倒置。
這是個洋派會所,藏得深,也雅致,人非常少,服務員恨不得比顧客多,一路走進來不知道拐了多少彎。眼瞧著Sara已經放慢了腳步在整理妝容,她卻突然在快進門的時候轉身挽住了我的胳膊。
被這樣一挽,我覺得自己更加偉岸爺們兒了。
包間內已經有一位白淨的男經理在候著,一張口就是“寶貝兒、親愛的”亂叫,我惡心得直哆嗦,騰出手去虛握了一下就飛速地抽了回來。
這樣的高級會所隻有一個好處,就是我不用再當服務員,伺候公子哥兒和有錢人的地方,自然是個個手腳勤快,恨不得變成貼身服務。
趁著男經理和Sara姐妹般打情罵俏之時,我翻出口袋裏的手機看了一眼微信,叢小姐回複我一句:“靜候佳音。”我都可以想象她幸災樂禍的表情和語氣。
還沒等我鎖屏,就聽到了叢小姐的名字。
“叢家那位姑奶奶不知使了什麼手段,蹬了宋公子還能再爬上周家大爺的床沿,真是有辦法!”
進門來的領頭兩位是Sara的主要客戶,其中一位雖然斯文卻透著一股子敗類相貌,正是剛才指名道姓八卦叢小姐的人。我自然沒好氣,隻是點點頭,當然也無須我熱情招待,自然有Sara這隻薩摩耶犬仰著招牌般的天使笑容撲到他們麵前。
另一位身材高大,戴著一副金色框架的眼鏡,精明的眼神一點兒也沒收著,聽了這樣的話,不耐煩地回了一句:“聽風就是雨。不過是包養個小情兒,有什麼可拿出來嘚瑟的,我看周家也是張狂慣了。再者說,叢家又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著這麼折騰一個姑娘嗎?”
斯文敗類聽了這話,應和著:“白總說得對,翻不出多大浪!”轉頭向我看來,突然笑得很猥瑣。
我目光一接,又是惡心又是憤慨,心裏還想著周家大爺是誰,叢小姐怎麼招惹上這樣的人,結果居然沒回過神給反瞪回去。
我一遲鈍,果然他笑得更加意味深長,大約是色狼病又犯了吧。
一頓飯吃得我七上八下,“金絲眼鏡”白總話不多,但看得出似乎他說話更有分量。席間我去敬酒,他倒也給麵子喝了一點兒,但也不會比Sara敬他時喝得更多。
斯文敗類則活躍和下作得多,跟Sara開玩笑也沒個輕重,一副浪蕩樣子真是讓人作嘔,眼神還時不時往我這裏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