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人反而最難過(1 / 3)

走的人反而最難過

再次醒來,已經是下午。

她恍惚中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冗長的隧道裏,怎麼都走不到盡頭。

餓極了,肚子裏空得就像是被神偷洗劫一空。眼睛已經腫成一條縫,後腦勺很疼,這感覺很久沒出現過,跟宿醉差不多。

她摸到床頭櫃上的眼鏡,拿起來戴上,看到眼前的地板已經被掃幹淨,留下幾道觸目驚心的刮痕和不大的坑。

真是要命!難道是得了失心瘋?

叢小姐昏昏地站起來去倒水喝,心裏罵自己,很多年都學習控製情緒,結果還是失敗,越活越倒退。

她坐在餐廳裏,看見陰陰的天壓在這個城市上方,和清晨的時候也沒有什麼明顯的區別。北京常有的天氣,總讓她忘記時間。

捧著熱水杯坐在餐桌前正發呆,就聽到門鎖被打開的聲音。

她扭頭,看到潘子敖走進來,他看她已經起床,聲音清冷:“我給你熬了粥和雞湯,熱一下給你喝。手機買了新的,卡沒有換。”

說著把手裏的便當盒和手機袋子放在餐桌上,轉身進了衛生間。

叢小姐想起早晨自己潑婦的樣子,低下頭,悶悶地應了一聲,默默打開便當盒,低著頭吃起來。

粥和雞湯被她一掃而空,潘子敖站在一邊看著她吃光抹淨,情緒才好了些。

他拿起便當盒走進廚房去洗。

叢小姐溜達到冰箱前拿出冰袋,敷著腫得有礙視力的眼皮,磨磨蹭蹭想說點兒什麼,但又礙於麵子無法開口。

潘子敖洗著碗,手腳麻利,衝完之後放進消毒櫃。轉過身,看著偷偷摸摸的叢小姐,沉著臉說:“過來!”

叢小姐聽話地走過去,剛在他身邊站定,潘子敖打開窗戶,抄起手邊的一隻碗就砸向外麵的露台,巨大的爆裂聲,嚇得她一聲尖叫。

“這是我的碗!”叢小姐憤怒地大喊。

“嗯,聲音很大,看來你吃飽了。”潘子敖慢悠悠地說。

叢小姐繼續大喊:“你憑什麼砸我的碗!”

潘子敖說:“我為什麼不能,你可以,我就不可以嗎?”

叢小姐吃癟,轉頭就要走。

剛一轉身,就被潘子敖抱住,他口氣霸道:“你想發火可以,但是一定保證不傷到自己。以後你不開心,可以砸東西,我們找個空地,愛怎麼砸都可以。要還是憋著,那我就會幫你砸。”

叢小姐氣鼓鼓地用手戳著潘子敖的頭:“你把垃圾掃幹淨。還有,我那隻碗很貴,你必須買個好東西補償我。”

潘子敖笑起來,抓住她的手指:“不愧是女資本家!”

叢小姐看著潘子敖的笑顏,心裏一疼,她定了定神色,開口說:“我們出去找地方坐會兒吧。”

潘子敖知道這是遲早都要來的時刻,點點頭:“你去收拾一下,我等你。”

她轉身走進衣帽間找了件金色切割樣式的無袖連衣裙,套了件很薄的黑色絲綢西裝外套。打開鞋櫃要拿熒光黃尖頭高跟鞋時,手停了一下,換了雙米色斑馬紋的平底鞋。隨手翻出暗色漆皮的手包,塞了手機、銀行卡、鑰匙和一支大紅色口紅進去。

她速度很快,也沒有化妝,塗了口紅,手裏拎著大墨鏡站在衣帽間門口。看見潘子敖手中拿著那枚拾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戒指,若有所思的側臉,那麼悲傷。

他看了一會兒,手心裏握著戒指,閉住眼睛,眉頭皺起來。半晌,才放下。

直到叢小姐輕聲提醒:“我好了。”

潘子敖轉過頭,臉上的神色已經換為柔和的關懷,他端詳著叢小姐,看看平底鞋說:“很聽話嘛。”

她笑了笑:“我是個負責任的大人。”

他們出門,潘子敖開車帶叢小姐去常去的一家會所。挑了個安靜的角落,她陷在沙發裏,想了半天要了一杯熱牛奶。

潘子敖要了杯大紅袍,他跟叢小姐爸爸一樣愛喝茶。

茶葉在杯子裏緩緩展開,猶如慢動作的舞者,訴說的是情緒短暫的綻放。

情債無處還,生生世世不相離。

沒有人能預料到一切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宋斂如果收起那些多餘的溫柔和怯懦,恐怕早已經抱得美人歸;方宸宇若是知道叢小姐的決絕和勇敢,就不會輕易放棄他們的緣分;周非要是在關鍵時刻也能精心布局處處謀劃,會發現其實芳心暗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