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迎麵而來的不是別人,是春閣的常客,也是桐江有名的紈袴子弟,順昌行的少東家賴東寶。
此人長相並不俊美,甚至於有些可憎,最喜歡的就是逛花街和抽大煙。春閣裏的女人但都討厭他,要不是為了錢財才看開了,單就賴東寶本人來講,壓根就一廢人,扔在大街上都沒人願意看兩眼。
本來就被大煙和女色抽幹的身子骨,被半月迎麵一撞便倒在了地上,還故意呼喊起來,一副要訛人的樣子。半月嚇了一跳,顧不得往前走,於是上前去把他扶了起來。
在地上打滾的賴東寶,看見一個絕色過來扶他,頓時色心一起,抓著半月的手不放了。
“美人兒,新來的吧!”賴東寶一副萎縮的樣子,心裏打起了壞主意。
半月嚇得一直往回縮,但卻沒辦法掙紮,“放開我!放開我!”半月驚叫著。
聽到這動靜,賽春花趕緊從裏邊走了出來,打算安撫賴少東家,二來還好保護好半月,因為這地頭上,常爺自然比賴家要緊要些,賴東寶隻是好色,隨便找個好人打發了也便是了。
但賽春花頭想到,這一次賴東寶還真就不肯撒手了。他拉著半月硬往懷裏抱,一副好色樣實在讓人感到惡心。賽春花也無奈了,半月驚叫著嚇得半死。
賽春花趕忙往裏找了了幾個女人來,把賴東寶給拉開了。賴東寶自然不樂意,於是罵罵咧咧。“老子看上的女人憑什麼拉開?!”
“東寶少爺您息怒!這半月說話就不是春閣的人了,碰將不得。”賽春花邊引開邊往裏拉,“春閣裏熟絡的女子多了去了,一個黃毛丫頭玩起來沒什麼勁。”
“你起開!”賴東寶推開賽春花,“你怕爺沒錢是吧?我告訴你,我爹錢多了去了!還不能要她嗎?!”賴東寶跟瘋了似的,非要半月過來作陪。
“賴爺!賴祖宗!這丫頭已經被萬盛行的常爺要走了,您就是借我十個膽也不敢放人哪!”賽春花像上了弦似的拚了命地作揖。
“常爺?哪門子常爺?在桐江我爹賴順最大!”賴東寶“自信滿滿”地話讓周圍的人都不僅笑了起來。
在桐江誰都知道,賴順原來是一個挑糞的,大家都給了他一個外號叫“臭順”,他挑糞和別人不一樣,人家都選一般家來挑,這樣價便宜還好賣,但賴順不是,他專門在一些有錢人、有官位的人的家裏去挑,雖然隻是個管家來接觸著,但他老覺得自己會有一天以此發家,所有的工友都笑他瘋了。
也不知是老天打了個盹還是真的被他的堅持打動,終於在某個冬天的清晨,賴順去到一家官商之家,“幸運”地目睹了這家大官人的三姨太跟這家管家廝混在了一起,雲雨之事被賴順全部看在眼底,等反應過來後這把柄就攥在了人家手上了。
三姨太和管家跪地求繞,賴順趁機給自己撈了一把前途,不要錢不要財,要的是在這家大官人的一個鋪頭。為了防止東窗事發,三姨太在夫君麵前說盡了好話,管家也從旁側應,這樣一來,賴順還真就從挑糞工搖身一變成了布匹店的老板。
挑糞行裏的狀元被大家所傳揚,不過賴順似乎並不願意見著這些昔日的舊人,覺得配不上自己的行頭,於是再沒與這些人往來,有些還給了錢讓他們離開桐江。
後來革命轟轟烈烈地來了,那家大官人死在了槍下,三姨太與管家跑了,於是這密而不宣的事就被家中的仆人們說了出來,漸漸地,整個桐江都知道了。不過這時的賴順已經混成了布匹行業的老大,管別人說什麼也無所謂了。
不過,賴順的地位比起常萬生,那是有如螢火之於皓月,如今賴東寶如此誇口,豈不是給自己的爹打臉了?眾人的笑聲讓陪著賴東寶出門的賴管家臉紅心跳不已。賽春花聽完“撲哧”一笑,然後便忍了下來。
賴管家湊到賴東寶的耳邊,說道:“少爺,這常爺連咱家老爺讓著三分,你還真不能碰著小丫頭。”
賴東寶自小霸道,隻聽他爹和賴管家的話,這也正是賴順讓管家跟著他們原因。聽到賴管家這麼說,賴東寶想了想,還是不肯放手,賴管家急了,升高了音調說道:“少爺!”然後就用手開始將賴東寶的手拉開。
“這次放過這小娘們兒!再有下一次,誰也別攔我!”賴東寶喊著朝大廳走去,在一群女人的簇擁下大笑起來。
半月一時回不過神,呆呆站在原地,老鴇過來不耐煩地說:“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收拾東西!趕緊給老娘離開這兒,礙手礙腳的貨!”
欲知後事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