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他眼前的,竟然是瓦坊山上有過一麵之緣的劉毅,他依舊一身文士裝扮,身體瘦削的如同文弱書生,白皙的麵容在太陽下微微發著光,唇角帶笑,整個人都稱得上一聲溫潤君子。
劉毅朝荊玄點點頭,“是我,殿下,今日請你過來,是有要事與你商議。”
說完,劉毅便麵色一肅,一手往旁邊的草屋指道,“殿下這邊請。”
荊玄沒想到給他送匿名信的竟會是這個年輕人,而憑虛軒的花魁瑾兒,竟也任他差遣,這樣想來,憑虛軒和瓦坊山恐怕有著某種聯係。
甚至,可能憑虛軒背後的主人,便是瓦坊山的盜賊們。
無論是哪種情況,這個劉毅都不簡單,而整個瓦坊山的人,定然也不是一般的盜賊。
荊玄心中思緒百轉,終是歸於平靜,不管怎麼樣,先聽聽劉毅說的要事是什麼好了。
草屋中擺設俱都破破爛爛的,中央的桌椅卻是絲毫未損的樣子,荊玄和劉毅相對而坐,便說起正事來。
“殿下,那批餉銀,不見了。”劉毅說道,眉間像是打了個結,很是焦急的樣子。
荊玄卻有些不敢置信,“怎麼可能?這銀子被劫到你們山上,還能丟到哪裏去?”
劉毅搖搖頭,麵有苦色,“殿下不知,瓦坊山兄弟眾多,並不都是我的人,大家的心思各不相同,有些事情,我也插不了手,而這銀子,我懷疑,在劫來的那一夜就被送走了。”
“連你也不知?”荊玄很疑惑,身為瓦坊山當家之一,劉毅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劉毅沉重地歎了口氣,“不知,而且我懷疑,把銀子送走的人,背叛了瓦坊山,和肖啟明勾結在了一起。”
荊玄想了想,又問道,“照你這意思,你們竟然是被人給了假情報?”
“我也不清楚,隻能確定,瞞著我把銀子偷走的人,和肖啟明一定有關聯,甚至,他還想滅了所有人的口。”劉毅道。
“滅口?”荊玄一下子抓住了關鍵點,“那那天想要追殺我的人,定是肖啟明的手下,也是偷了銀子的人,他可真是膽大妄為,竟敢加害於我,隻是,他又為何想要將你們一網打盡呢?”
想到肖啟明竟然連他都不想放過,荊玄便不禁冷笑,一個小小的郡守,也想要他堂堂皇子的命,真是可笑。莫不是他害怕被抓住什麼把柄?
劉毅聞言,長歎了一口氣,“殿下有所不知,雖然這次劫官餉,是因為我們誤信謠言覺得這是不義之財,但是更重要的,是我們想要對付肖啟明,而肖啟明恐怕也正是想借這件事,將瓦坊山的兄弟們全都滅口,從此以後,玉萍郡就是他一家獨大,再沒人能奈何得了他了。”
荊玄聽的有些糊塗,“你說的這些是什麼意思?”
劉毅清咳了一聲,才道“殿下且聽我慢慢道來。”
原來,瓦坊山和肖啟明,並不是相互勾結的關係,反而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肖啟明在玉萍郡為官已有三十年,他剛剛調任到這個地方的時候,還未露出本性,百姓過得很是安樂,可是熟悉了這裏之後,他便慢慢顯露出貪婪的真麵目。
這玉萍郡,最大的官員就是他,律法規矩全都是他一人可施,沒有任何能夠壓製住他的人。
也就是當上郡守的第二年,肖啟明就重新製定了收租的比例,搜刮了百姓很多油水,若是有疑問的,敢和他做對的,便抓到衙門打一頓板子,直到家人送錢來贖,才會被放出去。
而要隻是這樣也就算了,誰能想到,肖啟明的欲望根本就填不滿,見抓了些人以儆效尤之後,百姓們隻會忍氣吞聲,又沒人敢揭穿他,便更加無法無天起來。
他和玉萍郡的大商人們勾結,實行了商業壟斷,許多私戶被他們逼得傾家蕩產,遠走他鄉,而留下來的人,隻能依附於肖啟明和那幾個大戶而活,祖傳的產業全都成了別人家的,自己也沒了自由身。
肖啟明將這些產業都握在手裏之後,便將郡裏所有的東西都提了價,一些普通老百姓根本就買不起,可為了生活,隻能出比以前多幾倍的錢買那些東西。
這還不算,肖啟明最好美色,方圓十裏但凡是被他看上的漂亮姑娘,都逃不過他的魔爪,若是聽話也就被納了進府當個小妾,若是不遵從,就隻能被玩弄之後拋棄,不知多少姑娘因為這樣自殺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