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說不清,再見安清蕊是什麼感受。除了恨,大概還有委屈。
憑心而論,她安清纓的確刁蠻任性,可對待家人,她從未傷害過。哪怕後來,她違背父親,背叛家族,也不曾傷害過她安清蕊什麼。
她到死也不明白,到底為什麼安清蕊會那樣恨她,非要用那樣的方式害死她。
她想不明白,於是才更加的痛恨。
“沒什麼,送客而已。”安清纓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那是睿王殿下麼?”安清蕊小心的看著她身後,問道。
安清纓微微仰起頭,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再輸一次。
安清蕊瞧她不說話,接著說道:“睿王殿下也是一表人才,跟姐姐很配呢。”
“妹妹也覺得睿王殿下一表人才麼?那不如在本小姐過門之後,許你個妾室的位子?”安清纓眉眼一橫,話中帶刺,絲毫不把她放在眼中。
安清蕊顯然沒有想到她會這樣直接,噎的她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一雙粉拳在袖底緊緊攥著,心裏氣得不行。她緩了緩,也不再和安清纓虛與委蛇:“妹妹剛從繡房過來,正見繡房起火,姐姐不去看看嗎?”
安清纓秀眉微蹙,看了安清蕊一眼,腳步飛快朝著繡房的方向走去。
繡房門口,滿是來來往往提水救火的下人。雖然不見火舌,可周圍餘溫還在,整個屋子已經變得焦黑,房梁和黑木散落一地。混合著澆進去的水,地上已經混亂的不堪入目。
站在一旁的繡娘,有的手裏握著線,更狼狽的幾個細細的繡花針紮在手掌中,沒有見血,卻格外的疼。繡娘們抽抽嗒嗒,哭個不停。
安清纓眉頭深皺,終於在人群裏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馨兒!這是怎麼回事!”
“小姐!”馨兒猛然看見自家小姐,不由帶著哭腔喊了出來,“芸娘…芸娘還在裏麵呢!”
安清纓不由訝異,天氣正是春寒料峭,根本不可能是自然起火,分明就是人為縱火。屋子裏還這麼多人,就敢縱火燒屋,絲毫不把人命放在心上。
馨兒見她不說話,更加著急:“小姐,您要送給皇後娘娘的壽禮,恐怕……恐怕……”
她心裏難受,說了幾遍恐怕,也說不出後麵的話。繡娘們哭的更加厲害,繡了將近兩個月的繡品,就這樣毀於一旦,不知大小姐要怎麼責怒。
誰都知道,安清纓喜歡晉王。因著晉王是皇後娘娘的親兒子,安清纓費了三個月的心思才尋來了花樣,又尋了三個月才尋來最好的繡娘,足足繡了小半年的時間,就準備給晉王和皇後娘娘個驚喜。
從前的安清纓一向張揚,她精心準備壽禮的事情早就傳的沸沸揚揚。她身為相府嫡女,郡主娘娘,如果在皇後壽誕上,連份像樣的壽禮都沒有。不止失了皇後和晉王顏麵無光,就連安池敏和太後也會失了喜愛。
繡房門口,來來往往吵吵嚷嚷,繡房後麵,安清蕊看著這一幕,嘴角浮上一絲得意的笑,轉身離開。
“哐當!”
屋子裏一聲巨響,聽起來像是房梁掉下的樣子。
“救……救人!”
一個滿麵黑灰的男人,懷裏抱著一個女人,突然從屋子裏衝出來,撲倒在地上。
“芸娘!”馨兒大喊一聲,奔了過去,“芸娘,你怎麼樣?”
那男人撲倒在地上,還不忘護住芸娘,左手掙紮地伸出,朝著安清纓的方向,虛弱道:“求求小姐,救救她。”
安清纓鬆了口氣,人沒事就好:“馨兒,叫大夫來!”
聽到她的話,男人似乎才放心,卸了一身的力氣,癱倒在地上。
芸娘眼角含淚,懷裏死死的抱著什麼東西,虛弱的說道:“小姐,屋後有人。”
“來人,去看看屋後什麼情況。”安清纓眼角一橫,下麵的護院馬不停蹄的去了後麵。
眾人手忙腳亂的將兩人抬去廂房,還不等安清纓趕去看兩人的情況,一群人就朝著這邊過來了。
為首的是這相府現在的女主人,大夫人許卓。
“清纓,這是怎麼回事?”
宅府走水可不是小事,著火可以代表天意,代表命數,小則影響個人,大則幹擾宅府命脈。
許卓此時也被這無緣無故的大火嚇到了,說到底宅府走水她也有責任。
安清纓不忘禮數,一副低頭順從的模樣:“回母親的話,女兒也剛剛才到,不知怎麼回事。”
許卓看著安清纓的樣子,若有所思,安清蕊卻在此時插話:“管事的嬤嬤呢?”
不遠處一位年歲看起來不太大,樣子精明的嬤嬤走上前:“回小姐的話,繡房突然起火,並無人員傷亡,隻有半數繡品被毀。沒有縱火的跡象,應該是自然起火。”
“可有損失?”許卓鬆了口氣,似無心一問。
嬤嬤瞥了一眼安清纓,做出縮瑟害怕的樣子:“其他都還好說,主要是大小姐送於皇後娘娘的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