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闈禁,朱牆深。
安清纓一大清早起來就開始梳妝打扮,相府雖不比皇宮,卻也是宅門深院。睿王在大堂,已經等待多時了。
軒轅玥看見安清纓的第一眼,便驚為天人,頭上步搖顫顫,耳著明月璫,胭脂豔而不濃,象牙紅的水袖長裙曳地,金絲嵌邊,珍珠墜裙擺,一雙繡鞋也是珍珠綴在鞋尖上,整個人三分嫵媚,七分氣度。
可以說,這一身行頭,就是宮裏的公主也不一定比得了。
軒轅玥說得對,他都發覺了的事情必定會讓這宅府裏的人也生疑。所以,今日她盛裝打扮,入宮赴宴,一則用這樣招搖的方式打消他人的疑慮,二則她需要證實一些事情。
軒轅玥早就在大堂等著了,然而在他第一眼看到安清纓的時候,還是不由得讚歎。
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開。風卷葡萄帶,日照石榴裙。
“古人誠不欺我也。”軒轅玥微笑,看她款款而來。
安清纓隻見他嘴唇張合,不聞其聲,便問道:“你說什麼?”
軒轅玥手執折扇,搖頭說道:“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古人誠不欺我也,世有佳人伴,逍遙做鬼又何妨。”
她掩嘴嬌笑,從前隻道睿王殿下溫潤如玉,翩翩公子,還從未見過他如此輕佻的畫麵:“睿王殿下好厲害的一張嘴,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
京城人人都知道,睿王自小病弱,睿王享有馬車可人宮門的權利。同樣是從相府出發的兩輛馬車,睿王府的走在前麵,許卓和安清蕊的跟在後麵。
安清蕊眼見安清纓乘著睿王府的馬車入了宮門,而自己和母親卻要下車乘攆轎,不由暗暗咬牙。
棲梧宮。
皇後也才剛剛梳洗好,就聽外麵太監通報:“睿王殿下、清纓郡主求見皇後娘娘。”
按照安池敏的意思,兩人去赴宴之前,先來給皇後請安。
“快宣。”皇後聽到兩人過來,心情也很好。
安清纓跟在睿王身後,規規矩矩行了大禮,說道:“皇後娘娘萬福金安,祝娘娘生辰愉快,萬壽無疆。”
“我們的小清纓什麼什麼時候這麼規矩了,快起來吧。”皇後打趣道。
說起來,安清纓也算是在宮裏長大的。當年皇上登基,長公主功不可沒,故而長公主和皇後的關係十分不錯。
許是鑒於長公主的關係,皇後對安清纓也是格外的喜歡。
“母後,小清纓可長大了呢。”睿王附和。
皇後仔細看了會兒,輕拍了拍她的手比劃著:“可不,那時候剛出生,才那麼一點點,現在出落的多漂亮啊,比你娘還漂亮。隻是可惜,那麼完美的人,去的太早……”
安清纓對母親的記憶也很少,隻是聽人提及的時候,大多用的都是完美來形容,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的女人,可以讓那麼多的人,用完美去形容。
“娘娘說的是,不過清纓慶幸,沒有母親了,還有太後娘娘和您的疼愛。”安清纓從善如流。
“清纓,再有三個月就及笄了吧?”皇後問道,頗有感慨,“小姑娘真的是長大了。”
安清纓點點頭:“是啊,及笄禮還要娘娘費心。”
皇後看了看安清纓,又瞧了瞧睿王,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怎麼看都歡喜。
“好好,該費心,為了阿月也要費心呢!”皇後說道。
阿月,那是長公主殿下的乳名,自長公主封號綏靖之後,很少再有人這樣稱呼她了。若不是安清纓小時候總纏著母親講故事,怕也是不了解的。
她不由悱腹,從前她沒有注意過,皇後娘娘似乎自己的母親關係很好。不,應該說,特別好,所以皇後娘娘也特別喜歡她。她看著皇後的樣子,明顯是走神了,不知道想著什麼,麵帶微笑,可眼睛裏卻滿是感傷。
“母後,今日可是您的壽辰,怎麼哀傷起來了,長公主見了也不會高興的吧。”睿王勸慰道。
皇後似乎走神了片刻,隨即點點頭:“是啊,那丫頭從來最喜歡熱鬧。清纓,給本宮簪花吧。”
嫣紅的牡丹別在腦後,襯的皇後愈發沉靜。
兩人早早就來請安,一直坐到了下午開宴。兩人跟在皇後身後,一道去了蔓荷園。
為皇後壽宴,已經準備了一個月的時間。因皇後獨愛荷花,皇上特意選了這個地方,為她準備。
初春的時節,蔓荷園裏的荷花卻盛放著。
“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遠處皇後著著鳳儀緩緩而來,一眾迤邐跪在地上齊齊行禮。
安清纓低下頭,曾經的她也封了後,可從沒有人給她行過禮,更不曾有過這樣宏大的場麵。她站在皇後身後,餘光掃視著跪下行禮的人們,感概萬千。
“眾妃平身,今日也沒有什麼外人,且做個家宴就好,大家不必拘著,落座吧。”皇後聲音不大,卻透著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