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纓記得,這位皇後娘娘也是極有手段的。當年皇上還未登基就以妾室之名隨侍左右,後來皇上登基,也隻封了個嬪位,十餘年苦心經營,一朝為後,如今已經穩坐後位十三年。
皇後娘娘膝下兩子,一是晉王軒轅玦,手握重兵,戍邊衛國;二是太子軒轅鈺。兩個皇子一文一武,全憑本事走到如今位置上,並無外戚幫襯。後宮上下,更是對她心存敬畏,不敢僭越。
眾人落座之後,歌舞開始。嬪妃也好,皇子也罷,都輪番上台為皇後祝壽,各家的女眷也都積極表現,期望在皇後麵前留個好印象。
“聽說清纓郡主特地為皇後娘娘準備了好禮,這消息都傳到江南了,請娘娘拿上來,讓我們姐妹開開眼吧。”上首賢王妃突然說道。
安清纓知道,這宴會必然會有人提及這事情,安清蕊不會蠢到自己去說,畢竟關係相府顏麵。那麼,這個替她開口的人,必定是安清蕊乃至大夫人這一邊的。
隻不過,她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會是賢王妃。賢王軒轅玳一直名聲在外,當朝無人不知。和賢王妃的姻緣也是皇上親自下了聖旨指的,是車騎將軍汪東正的嫡女。
不待她開口回答,對席一綠衫女子便開口道:“王妃說的是啊,清纓郡主備下的厚禮,必定非凡。”
她仔細搜尋了記憶,那女孩應該是戶部侍郎祖安的小女兒祖碧蘭。祖安老來得女,寵愛的厲害,這姑娘也是個從小嬌慣的。
大夫人坐在她左手邊,看了她一眼:“既然大家都這麼說了,清纓啊,就把你的禮物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吧。”
安清纓苦笑,戲都唱到這份上,自己再不出場也不行了。
“皇後娘娘金安,既然大家想看,臣女就獻醜了。”
安清纓緩緩離席,換了身月白色廣袖長裙,這偶爾的素淨模樣,更襯的她整個人嬌豔水嫩,走上蔓荷園中央的水台,宛如一株盛放的荷花。
身後的婢女們也開始忙碌起來,大的誇張的筆墨,巨大的畫軸,全都擺了上來。
皇後饒有興趣的看著她:“清纓,這是幹嘛?”
“娘娘且看著吧。”安清纓行了一禮,將鞋子也脫了。
水袖一甩,畫軸之後的樂伶開始奏樂。
水袖蘸著墨汁,打在畫軸上,墨跡點點,層層疊疊。安清纓腰肢輕擺,足尖快點,如在雲上曼舞。加之她頭上步搖搖曳,撞擊出聲聲金箔之聲,腰間翠玉叮咚,和樂曲莫名契合。
安清蕊暗暗咬牙,現在倒是風光了,看一會兒怎麼收場。賢王和王妃對視一眼,雖然應下了安清蕊這事情,可安清纓顯然有後手,不能再出頭,否則引人生疑。
軒轅玥笑得眯起了眼睛,小酌一口酒,隨即咳了起來。安清纓還是真是與眾不同,總有些花樣,讓人眼前一亮。
舞蹈還在繼續,水墨點點已經初見雛形,皇後不由驚訝,伏案而起。那畫軸之上,已然顯現了大株的墨荷,栩栩如生,和周圍的荷花相映成趣。
“鐺鐺鐺!”三生弦音,樂曲終了。
然而,畫卷上隻有半幅水墨,皇後皺起了眉頭。
安清纓不顧袖上墨跡,輕拍手掌,芸娘、馨兒手托一副畫軸走上前來。隻見手腕一抖,畫卷鋪開,正好和她當場畫出的湊成一幅。
“皇後娘娘壽誕安康,祝娘娘年年今日,歲歲今朝。臣女聽聞陛下愛畫,娘娘喜繡,故做兩幅,娘娘和陛下可各執一幅,湊做一對。”
皇後娘娘早已經笑不攏嘴,直讚賞道:“好好好!”
一連三個好字,讓賢王妃埋下了臉,安清蕊想要起身,卻被大夫人攔住了,低聲道:“好好待著,別再給我惹麻煩。”
大夫人不再理她,眯起眼打量起安清纓,從前還真是小看她了。誰都看得出,眼下情景分明是繡品被毀,安清纓想的辦法找補回來。關鍵不在於她的舞跳得多漂亮,而是皇後娘娘不願意追究,或者,換句話說,這宮裏無論是誰,都還要給太後三分麵子的。
安清纓一天不失寵於太後,就不可能真正的被扳倒。這道理大夫人心知肚明,所以這麼多年都不去動她,然而安清蕊還不明白這個道理。
同樣不明白這個道理的,還有祖家的那位小女兒。祖碧蘭一臉不屑:“清纓郡主舞跳的雖好,可繡品就這麼變成了半幅。皇後娘娘壽辰這大喜的日子,平白觸了眉頭。”
安清纓無奈搖頭,皇後沒有責難,就證明已經不會追究了,祖碧蘭為難她,隻會讓人覺得蠢。
晉王端起酒杯突然起身:“郡主好舞姿,小王替母後敬郡主一杯,多謝郡主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