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一日上,萬尚書一把年紀竟也在紅攢閣尋歡作樂,眼見太子冼馬宋全設宴擺局,心裏發虛,不願被人看見,以免影響名聲。於是,尋了一處隔間,繼續喝酒。
可沒過多久,便聽見下麵有爭吵的聲音。好奇心趨勢,他便探頭去看,這一看不要緊,恰好看見了於小公子大打出手,對朝議大夫李何忠獨子李仲堯拳打腳踢。那李仲堯是家中獨子,向來驕傲,哪裏容人暴打卻不反抗。於小公子被他踢了兩腳,也上來脾氣了,不顧周圍人勸阻,竟用桌上硬物,把人活活打死。
這彙報的奏章呈到禦案之上,皇上震怒,連發三道折子,一責於院首教子不嚴,二則於院首年邁,事務不傷心不盡責,三則於宇珩身為世家之子,不顧身份,戰時尋歡作樂,目無法紀雲雲。
事情急轉直下,於院首告老還鄉的折子,立即批閱準許。於宇珩傷人案,即刻開審。
安清纓是在睿王府得到的這個消息,軒轅玥沒有派人來送書信,而是直接讓左玄把她請到了府中。
“想不到李何忠竟然攪在了事情裏,愉嬪去的,是不是太湊巧了?”她心有戚戚焉,說話有些猶疑。
怎麼說愉嬪之死,是皇家的事情,她如此非議,本身就落了個大不敬的罪名。
軒轅玥到不甚在意,“如果不巧,於小公子的案子怎麼有轉機。或者應該說,如何對抗諫院在朝中這數十年的影響。”
他的話總是十分有道理,切中要點。安清纓心下了然,太子布了這麼一個局,既不能讓它太順利,又要起到作用。
諫院勢力根植朝廷數十年,得聖心庇佑,太子一堂想要插手,需要花上大心力。這也是為什麼,出了於宇珩的事,卻無人敢指證什麼。
而如今因愉嬪被害,頌貴人貶入冷宮,使得萬肆海成了整件事情的轉機。一時間,根本無從分辨,到底是巧合,還是故意為之。
安清纓攏了攏手裏的暖爐,“我本無意做什麼,隻求相府自保。可如今,萬肆海咬定於宇珩上任,宴上各家恐怕都要有牽連。我真怕,太子鐵了心拉相府下水,到時候,非我之力可以扭轉。”
軒轅玥知道她擔心,對她笑了笑,“無妨,太子恐怕沒有那個心思趁這個機會把政敵拉下水了。”
“怎麼說?”
“年底了,越齊戰場膠著,恐怕五哥就快回來了。”
果然不出軒轅玥之所料,於小公子的案子開堂審理,再沒有拉進無關的人事。安朝忠按律等候傳喚,見證了審理過程。
於小公子深得父親固執的真傳,打死不認其罪,在堂上叫罵:“萬肆海!你哪隻眼睛看見是本公子行凶傷人!到底是誰,要你來這樣誣陷我?”
萬肆海老態龍鍾,雙目微闔,因著他年紀大了,還賜一座,“小公子,傷了人就是傷了人,李家仲堯小子,現在還屍骨未寒,老夫如何敢不說實話。”
“哈哈哈!國之不國!偌大的個朝廷,竟無一人敢說真話,憑爾等還想插手諫院。諫院若被爾等弄權之人玷汙,我大越還如何立國!如何治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