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宋舒蘭的表情，逃不過安清纓的眼睛。她是個活了將近四十年的人精，一般小女孩的心思，一眼便能猜透。
那一眼包含著猶豫、考量、還有歡喜。想必太子將要做媒的事，宋家先得了口風，她心中已然將軒轅玥當做自己未來夫婿。
軒轅玥難得正色：“這可如何是好！”
“這有什麼？當初你不是說，太子扔什麼你接什麼嗎？一個側妃就把你難住了？”安清纓笑道。
“我可無心討什麼側妃。她嫁來我府上，於我倒是沒什麼。隻是宋太傅為人頗得我的敬重，我怎麼好辜負她女兒，讓她在我府中蹉跎韶華。”他仍是蹙眉搖頭。
“睿王兄人品氣質不說冠絕京華，也絕對是百裏挑一。她能嫁入你府上，也是她的福氣。”
“清兒，你不是不懂！你隻是不想承認！”軒轅玥在她身邊坐下，拉過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我說過我就隻想要你一個。滿心裏都是你一人！”
他收斂了所有的戲謔，神色裏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安清纓不敢看他的眼睛，垂下視線來。入眼是他腰間所佩的一方白玉，溫潤得一如它的主人。
南下的時候她就想過這個問題，並且告誡過自己不能用情太深。時至今日，再問一遍自己內心，可還是如當時所想？
“為什麼是我？”安清纓低低開口。“我和你本毫無交集，為什麼會選擇我？如果當初皇上指給你的是別人，你現在是不是也會對她說這番話？誰都行嗎？”
問到最後，她抬眼直視著軒轅玥，這個問題她確實很想知道。
軒轅玥露出一抹苦笑。“的確，我本來沒有選擇。無論父皇指給我的是哪家的小姐，我都會遵旨將她迎進王府。可是老天憐我，給了我一個天下最好的。”
安清纓輕輕搖頭。
“你莫要自謙。其實我剛知道消息的時候，對你的看法和其他的公主小姐們是一樣的，得知你心悅晉王，很可能會退婚的時候，並不曾有過半點失落。我從沒想過，你會選擇和我站在一起。”他頓了頓，似是斟酌著如何繼續。
“可是後來，當我真正審視你的時候，才發現你身上有那麼多讓我著迷的地方。朝夕相處，越來越享受起你為我做的一切，心中對你愛戀過的男人有莫名的妒火，我才正視對你的感情。清兒，能娶你為妃，是我求仁得仁，心中隻有滿足，此生再無其他奢望。”
軒轅玥一番話說得極為鄭重，安清纓一時間百感上心。
能得他情深如此，要說不感動是假的。況且她也在慢慢享受著睿王為她的付出，心想索性接受了他這份感情，以餘生為報總不至於辜負。
正要開口，前生軒轅玦的剪影在腦中一一閃現。他對著自己說：“我隻要有你陪在身邊，盡失江山又有何妨！”“清纓，此生得妻如你，我夫複何求。”他將刀擲在自己麵前：“清纓，你將我的心挖出來看看！便知道我所言不虛！”
他當時眼中灼熱的光，與軒轅玥此時並無二致。隻怪自己太過蠢笨，被他騙了一輩子。
感受到她微微顫抖的手，軒轅玥又將手緊了緊，似是在催著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