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了笑容，攤開信紙，安清纓猶豫著措辭。她與抒頤的每一封往來信件，若是上頭想查，都是可以在驛站隨時攔下的。她不敢流露出絲毫其他的意思，隻是慢慢勾出了一封再尋常不過的家信。
直等到綠蘿掌上了燈，軒轅玥也不曾來，卻等來了宮裏傳信的公公。說是郭夫人叫她，在宮裏等著呢。
安清纓不敢耽擱，草草收拾了一下，跟著進了宮。
一進宛芳院便覺得氣氛不對，宮女們太監個個規規矩矩的，她心中暗暗思量八成是皇上在這，正猶豫要不要進去，就聽見皇上的聲音從裏間傳出來：“是清纓來了嗎？進來吧。”
安清纓答應了一聲，小步疾行進屋，低頭施了大禮。“皇上萬安。”
“起來吧，沒有外人，不必拘束。”皇上抬了下手。
安清纓自宮人們端來的鼓凳上坐下，才抬起頭來。皇上坐在臥榻之上，麵前炕桌上是一摞的奏章，月奴跪坐在對麵，也不看她，專注的磨著手中的朱砂墨條。那個香囊仍然安安靜靜在她腰間。
“是皇上叫清纓來的？”
“恩。你看看，這些都是保晉王做大將軍的。”皇上手點著麵前的奏章，心情似有些煩躁。
安清纓沒有等到軒轅玥，並不知道他們宮中議事的結果，因此不敢擅自出言。何況她一介女流是不能夠看朝臣的奏章的。“皇上，清纓不能看。”
“恩？”皇上一怔。“朕讓你看你怕什麼。”
安清纓仍然不敢上前翻閱，但也不敢有違聖意，再度跪倒道：“皇上，祖宗有遺訓……”
“好了好了，朕都聽膩了。起來吧。”皇上揮手遣走了屋中一應內侍。“現在就隻有朕和月奴在，你還怕什麼？”
月奴見皇上一臉嚴肅，安清纓仍舊跪在地上，十分拘謹，隻能出言緩和氣氛。“皇上怎麼知道臣妾不會說出去？”
“你又不會亂嚼舌根，再說你舍得害你的小姐妹？”
“誰說她是我小姐妹了。”
“有什麼事瞞得過朕？”被她攪上一攪，皇上的聲音果然柔和了許多。
安清纓心中暗想，皇上知道的，應該是這兩日她總是來找月奴的事情。以前的，她不相信有人查得到。
“皇上您說，您是不是在我院裏插了眼線了？”月奴撒起嬌來。
皇上笑道：“普天之下都是朕的眼線，還用安插？”
安清纓心中一凜，正細想這話的意思，卻聽見皇上又柔聲對她說：“起來吧，坐過來。”
安清纓答應著，在邊沿處坐得端正。皇上拿起一封奏折來遞給她，她不再猶豫，而是接過來仔細讀過，又將桌案上的一一看了。有聯名的，有單上的，皇上給她看的這些無一不是誇晉王如何神勇又沉穩，可堪大任，何況又是皇上親封的第一勇士，當封大將軍出戰齊國的。
“你覺得他們將玦兒誇得世上無匹，可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