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晙自從被四爺打暈送到他自己的屋後就一直沒出來。
他其實很快就醒了過來。可自打醒過來後,他就沒說過話。不吃也不喝,就那麼躺在床上發呆。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也不對旁人說的話做出任何回應。
四爺和蘭慧輪番上陣勸了好一會,可也沒有效果,最終隻能是吩咐弘晝派人日夜看著他,以防他做傻事。
弘晝腳步沉重的來到前院,守在屋外的兩個小太監一見他就搖了搖頭。弘晝心裏就是一歎。這是告訴他,弘晙今日又是滴水未進。
“你們下去吧,讓廚房熬碗小米粥來。”弘晝啞著嗓子吩咐。他也是一夜未眠了。
屋門被推開,發出吱呀的響聲。弘晝下意識的先看床,卻發現上麵沒人。
“二哥!”他心裏驚了一下,忙四周看了起來,就見窗邊的書案前坐著一個人,正是弘晙。
鬆了口氣,弘晝放輕腳步走過去,弘晙並沒有絲毫的察覺,拿著筆正在寫寫畫畫。
弘晝走到弘晙身邊站定,就見他正在畫鈕祜祿氏。穿著一身海棠紅的旗裝,站在一株菊花旁。仔細看,就能見鈕祜祿氏的肚子是凸起的。顯然畫的是她有孕的時候。
“二哥。”弘晝叫了一聲,隻覺得鼻頭發酸。
“她嫁給我一年多,這是我陪她唯一一次逛園子。”弘晙突然開口說話。
他笑了一下,卻有眼淚滴落在畫上,暈染開了墨汁。
“當初如果我自己去選福晉,定然是不會選她的。”弘晙又道:“那樣,她是不是就不會死?”
聽著這話語裏濃濃的自責,弘晝開口勸道:“二哥,二嫂不是你害死的。她就是嫁給別人,一樣的要懷孕生子。這隻是意外,沒人願意是這個結果。”
“你看她那會笑得多開心。”弘晙指著麵前的畫,顯然並未聽進去弘晝的話,悠悠道:“可我隻讓她開心過這一次。”
“二哥!你別鑽牛角尖!二嫂走得並不遺憾,她臉上是帶著笑的!她不會願意看到你這個樣子!”弘晝道。
鈕祜祿氏的遺體他是看到了的。她的臉上沒有痛苦,隻有滿足的笑。
“那是因為她不知道孩子沒了!”弘晙說著,手裏的筆再也握不住,雙手捂臉蹲下了身子。
“她雖然不是我喜歡的,可我也沒有說對她不好,老天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她沒了,孩子也沒了,獨留我一個人承擔這痛苦!為什麼?”此時的弘晙像個無助的孩子。
這痛苦太過巨大,也太過殘忍,以至於讓一直還算順遂的他終於崩潰了。
弘晝看他這個樣子,實在心有不忍,便道:“二哥,喝酒麼?”
弘晙卻搖搖頭,:“柔嘉不喜歡我喝酒。”
弘晝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柔嘉是鈕祜祿氏的閨名。
“二哥,你吃點東西吧。這樣下去身子受不了,皇阿瑪和皇額娘也會擔心的。”弘晝隻得再勸。
“吃不下。”弘晙又笑了一下,卻帶著幾分淒慘。
“那你睡一覺,好不好?”弘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