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秦頡消失在門前的背影,徐璆雙眼露出複雜之色,若是太平年景,縱然是徐璆很是欣賞秦頡,也不可能舉薦他為南郡郡守,畢竟秦頡資曆淺薄,官職不高,徐璆縱然想要南郡郡守落到他這一派係的人身上,也隻能推薦一資曆關係相當之人。
況且一郡之守,也不是單憑他一個刺身能夠說了算的,上麵有的是大人物想要安插自己人,隻是當此多事之秋,誰也不想來這南郡送死,剛好給了徐璆推薦的機會。
徐璆明白,若是自己不能盡快奪下南郡,恐怕不但刺史的官位保不住,就是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成問題,縱觀自己一係之人,也隻有這秦頡年富力強,精通政務,熟識兵事,為自己計,為荊州計,隻能推出秦頡來剿滅額賊。
被荊州寄予厚望的朱儁此時正處於覆滅的邊緣。
一個月前,皇甫嵩與朱儁調發五校(北軍五校,為中央主要常備軍,即屯騎、越騎、步兵、長水、射聲五校尉所將宿衛兵)三河(河東、河內、河南)騎兵之後,沿途招募各路精壯之士,到得潁川郡內共計得軍卒四萬多人。
二人計議分兵而戰,由弱到強,沿途掃蕩黃巾妖孽,一來練兵,二來給沿途豪強用事實證明,大漢王朝剿滅額賊的信心和實力,三來保證自己糧道安全。
皇甫嵩與朱儁二人皆是當世名將,手下低級軍官大部分被此二人換成能征慣戰之輩,所轄軍卒也都嚴加訓練,對付裝備簡陋,識字人都沒幾個的小股黃巾軍倒也手到擒來。
這是二人商議好的計策之一,先用不斷的小股勝利來穩定朝廷人心,穩定太後用自己之心,免得被朝中小人以戰事拖延加以暗算。
其實有識之士都明白,如此規模的起義那是能容易鎮壓下來的,沒有經年血戰根本不可能剿滅額賊,但朝中一些小人,尤其是閹宦之輩,那顧得國家興衰,他們看中的隻有自己的利益。
此次皇甫嵩與呂強上奏,解除黨錮,已經觸及到了宦官集團的根本利益,隻是大勢所趨,漢家王朝的掌權者還沒昏庸到被宦官愚弄,置江山於不顧的地步,況且大漢三百餘年的天下,與它緊緊相連休戚與共之輩不少,還有那忠貞之士仍不想放棄這老大帝國,希望他浴火重生。
自二人分道以來,朱儁沿途征戰,一路大好,手下各營軍兵,對黃巾軍都極為輕視,以為他們都不過爾爾,能有今日之聲勢,都是地方軍無能造成的。
皇甫嵩與朱儁自然不會像手下那樣簡單的想問題,隻是多次提醒手下之後卻也沒有起到多少效果,他們手下這些軍官,高級將領大多垂垂腐朽,隻是背後根太深,沒法動,年輕的提拔了一批,猛則猛矣,卻不怎麼成熟,勝利時能夠奮勇衝殺,僵持時恐怕就未必沉得住氣了。
朱儁沿河而走,途徑長設,眼看還有大約兩日功夫就能到潁川首府禹城,時至午時,處在中軍位置的朱儁,隻見幾乎將遠處天際都燒得有些模糊的太陽下,滕然升起一片黑線,緊接著無數頭裹黃巾之人出現視野之中,這些人手中拿著五花八門的兵器,浩浩蕩蕩向朱儁大軍迎頭殺來。
看著一望無際的人海,朱儁心中一片悲涼。“這些都是我大漢的子民啊!官吏不恤,奸人愚弄,才讓這些原本淳樸之人揭竿造反,而自己的刀劍就要將這片染紅,讓他們回到自己應過的生活中去”
“哈哈,這些額賊,今日集中此地來送死,倒也省卻我們很多事,請將軍下令,讓屬下將他們剿滅於此”一名彪悍的校尉,大笑著請令道。
在這些官軍的眼中,這些暴民人數雖多,不過是土雞瓦狗一般,隻要他們殺上去這些泥腿子定然會四散奔逃。
“張校尉,你去陣前勸降,隻要他們肯放下手中兵刃,本將軍保證隻嚴懲首惡,其他人等絕不追究”朱儁神色冷峻的命令道。
“是”張校尉心中不以為然,卻不敢違抗將領,帶領兩個向黃巾軍跑去。
“將軍,為何要對這些反賊勸降,不要忘了這些額賊所過之處,燔燒官府,劫略鄉邑,殘害人名,他們都是死有餘辜之徒”一名年約四十餘歲,紫紅臉膛,麵容方正的男子說道。
“劉校尉,他們畢竟是大漢子民,隻是受奸人蠱惑才與朝廷作對,我這樣做也是為了少殺生靈,盡快結束戰事”朱儁耐心的解釋道。
此人雖然僅僅是個校尉,但卻是皇家勳貴出身,襲承祖上列侯之位,要不然也不可能當上拱衛中央的五軍校尉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