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未央宮
深秋
楓葉以紅
何太後憑欄而坐,望著窗外簌簌而落的紅葉,心中倍添淒涼,往日在她眼中宏偉莊嚴的宮殿,也如這深秋紅葉一般,雖然美麗,卻要理她而去。
靈帝駕崩之後,何太後雖想獨攬大權,複興大漢,但隨著太平教霍亂天下,這大漢王朝最後一絲精血也被消耗幹,雖然各州府表麵上服從大漢統治,實則已是各自為政,中央已經很難從各州府中收上稅收,一旦財源枯竭,大漢王朝必將無法支撐下去。
僅僅是各州府陰奉陽違,何太後還有信心逐漸統一政權,畢竟此時的政治環境,比當年文帝時期八王之亂時的情況要好很多,各州府並非鐵板一塊,當年文帝製定下的政兵分離之策還是有用的,文官想要造反沒有武將支持根本不可能,武將想要造反,沒有當地豪族支持也是無法實現。
若朝中大臣能與她一條心,君臣合力之下,未必不能將這大漢國祚在延續下去,可這也隻是一個美好的幻想罷了,何太後自身既無文帝的威望,也無武帝的才華,隻能看著局勢一天天糜爛下去,最讓何太後傷心的是,何進這個依靠她才有今日地位的哥哥,也起了篡奪之心。
何進自稱病不朝之後,每日必上一封奏章,請求誅殺宦官,以清君測,何太後當然知道宦官不是什麼好東西,隻是恐怕她前腳誅殺了宦官,何進後腳就要將她權力架空,何太後如何能夠做損人不利己之事。
何太後不但不能殺宦官,為了自身權力鞏固,還不斷加強閹黨一方的權力,這樣也造成了她與士林之間關係的緊張,何太後陷入了一種死結,她想要取得世家大族的支持,必須要誅殺宦官表明誠意,若誅殺了宦官,何太後就會失去手中的權力,這時何太後才徹底理解當年恒帝的無奈。
“太後,大事不好了”賽碩一臉驚惶的走入殿內。
“何事如此驚慌”何太後顧不得賽碩失禮,騰然站起,厲聲喝道。
“大將軍為誅殺我等宦臣,命令武威都尉丁原在孟津之外放火,說是兵士久不滿宦官,要衝入內城誅殺我等”賽碩趴伏於地一臉淚痕,全身因恐懼而抖動不止。
“何進是要造反麼!”何太後怒道。
“太後,老奴等一心伺候皇上,太後,不曾做出任何怗越之事,不知大將軍為何非要殺害我等,望太後為我等做主啊!”賽碩痛哭流涕叩首不止。
“啟稟太後,大將軍急奏”一名小黃門走入殿內,手中捧著一份奏章,躬身向何太後稟告。
“他不是已經臥病在床了麼!,這奏章倒是發的緊,拿來我看”何太後聲音陰沉得可怕。
一名何太後身邊的宮女走過去將奏章拿了過來,雙手捧著遞給何太後。
“妄想”何太後麵色鐵青的看完奏章之後,用力撕爛摔在地上,過於激動的她感覺眼前一陣模糊,身形搖晃,差點摔倒在地,幸虧有貼身宮女將其扶住。
殿內眾宦官宮女全部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何太後將怒火發在自己頭上。
“賽碩,擬旨,令何進出兵平亂”何太後穩住心神,思索了一陣,突然開口。
“諾”多年養成的規矩,讓他立即回答了何太後的要求,心中卻是奇怪,這何太後難道是氣糊塗了,事情明明是何進搞出來的,怎麼還讓何進去平亂。
賽碩邊研磨邊思索,久經宦場的他思索了一陣,一下子明白過來何太後的意思,不由得暗讚這個女人的政治手腕是越來越成熟了,至少要比她那表麵上看起來極為精明的哥哥要強的多。
大將軍府
內宅
臥房之內
何進一臉怏怏之色的在床榻之上接完懿旨之後,袁紹,曹操、張子康、逢紀、何顒、荀攸以及何進新錄用的主薄一同從後麵的屏風中轉了出來。
何進自接受袁紹廣納豪傑的建議之後,甘詞厚幣聘禮聘天下名士,逢紀、何顒、荀攸這幾人就是其中佼佼者。
其中陳琳年紀最輕,官職不過一主薄,可謂官小位卑。原本憑著這官位是進不得何進內圈之中的。但在這豪門林立的大漢王朝,有時官位並不能代表一切。
這陳琳出身豫州豪族,祖上以精研經史聞名於儒林之間,陳琳更是才華橫溢,被時人譽為“建安七子”之一,與孔聖後人孔融並列,隻是鋒芒太露,一直不為族長所喜,暗中更稱次子將來必為家族帶來滅門之禍。
心高氣傲的陳琳也因此,一直不得被舉薦孝廉入仕,鬱鬱不得誌的他,見何進廣招人才,背著家族加入何進集團,當他第一次來到大將軍府時,何進開中門大禮相迎,令他感激涕零,發誓以國士之禮以報何進知遇之恩。